水流被剧烈拨动后发出嘈杂的声音。金发女人甩了甩自己的金色中短发,哪怕上面并没有什么水珠,她的金发依旧异常蓬松。
从地下被鲨鱼撞破的会议室里游出来后,顺着水流往上,就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水面。
这个地方距离黑鲨最开始落地的小岛地面都有很长一段距离。
但金发女人看上去并不担心。她只是扶着雷厄姆浮在水面上,左右看了几眼,似乎在分辨自己之后该去的方向。
「……为什么?」
「什么?」
金发女人顺嘴搭了一句,目光依旧在搜索自己接下来要去的方向,并没有放在身旁被救上来的雷厄姆身上。
「为什么救我!!」
雷厄姆含混不清地开口吼着问,脸上不知道是还没擦掉的海水,还是生理性刺激后溢出的眼泪。「我不是已经让那个你失望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救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就这样沉下去!!?」
她抓住了金发女人的领口,拼命地抓紧。
「……我的一切都没有意义。」雷厄姆说。
她想过抗争整个世界,哪怕有那么一段时间因此被欲望的漩涡裹挟沉溺其中。但雷厄姆真的有抗争过这个想要杀死她的世界。
从人偶的命途中逃离。
哪怕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就此燃尽也没有关系。
伽不佘将她从固定的命途中带出,让她有了能够抗争的资本。可雷厄姆离开了太阳,以为自己能够靠这双手凭空造出属于她一个人的人造太阳,却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欲望的漩涡。
伽不佘又将她从欲望漩涡中找回,于是雷厄姆再度升起了希望。
但,在那条鲜红的长桌上,雷厄姆·德雷曼清楚地知道了。
不管是谁,都只是这场长桌游戏砂锅的棋子与傀儡,只是供人玩乐游戏中的可有可无的一员。
这个世界荒诞得令人发笑。
而雷厄姆对此,已全然绝望。
在她吼完这些话后,和她同样浮在水面上的金发女人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眼睛中的金色漩涡像是迷途人无法逃离的陷阱,让雷厄姆只能怔愣在此刻。
「那么,」一大半身子都淹没在水中的金发女人忽然望着她笑了笑,她歪头,水浪轻轻地荡漾着抚过她的侧脸,伽不佘开口,「要和我去码头整点薯条吗?」
「什……么?」
「过度地想像未来会让正常人类的内心充斥着虚无,」
金发女人抬手温柔地将她额角的湿发梳在耳后。她说:
「如果感到痛苦,就想想现下能够拥有的小确幸。」
「或许是近在眼前的水流与阳光,或许是稍远一点的陆地和救援,又或者……」
她没有管被雷厄姆攥紧的领口,而是将对方拉进了自己比海水要温暖些的恒温怀抱。
「我在这儿。」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她说,「雷厄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