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验过腰牌口令,小校进入正堂,单膝跪倒,口称有军情禀报。
“何事?”
“回太尉,果如太尉所料,木波镇之西贼铁骑已经分批北撤,去往环州同西贼大军汇合。”
“下去领赏。”
折可适的神色立时变了。
“不出所料,西贼这是要准备撤军了,西贼若撤军,必过洪德寨大路。西贼此次环州受挫,又遭毒害,长途跋涉不得饮水,饥渴必矣,军心士气不可持,我等绕至其退路设伏,待梁氏中军至,轻吾各寨兵少,必无防备,我等伏兵截杀,出其不意,破贼必矣。”
说到这里折可适的目光缓缓扫过众将,牙缝里字字绷出:“若是老天开眼,一战梁氏伪后可擒!此盖世奇功也……”
“啪”的一声,正是折可适拍案而起,厉声高喝:“诸公愿封侯乎?”
折可适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豪气冲天。在场众将血脉贲张,呼啦一下全都站起来了,一起叉手暴喝:“愿随将军破贼报国!共取富贵!”
“好!”
哲可适大喝:“拿酒来!”
亲兵都头高龙领着一众亲兵抱着一酒坛进来,众将各端一碗,仰脖干了。
折可适一下摔碎了酒碗:“某家能与诸君并肩驰骋沙场,不负平生矣!孟真何在!”
藩官孟真躬身暴喝:“末将在!”
“我全军取道大虫谷,自山中绕道洪德寨设伏,孟将军,这大虫谷你是熟路,河东大盗苏延福便是被你赚在大虫谷,这一路多西贼营寨,我军昼伏夜行不能举火,以防为西贼察觉,故此便要劳将军带路,将军所部亦要随军同行。”
“能随将军杀贼,求之不得。”
“慕化,摩勒播。”
“末将在!”
二将一齐叉手施礼。
“乌兰、肃宁二寨与洪德唇齿相依,二位将军介时各率一千精兵,伏于二寨之中,但见西贼中军过时,便举火发烟为号。待洪德寨伏兵发出,便各引兵击贼。”
“末将得令!”
“诸公……”
折可适看着在场诸将,这一场恶战下来,不知道还有几人能活着再相见。
“吾辈深受皇恩,此战当死战报国。破贼赏功之日,富贵与诸公共之!”
“破贼赏功之日,富贵与诸公共之!”
众将齐声抱拳应和。
“传令,出兵!”
十月十七,夜,环州城下。
梁太后坐在黄罗伞盖的御驾之中,恨恨得看了一眼夜色中屹立如山的环州城,最终无奈的接受了撤兵的事实。
而在她身旁的路上,人山人海的夏军士卒好像巨大的浊流一样涌动着,向北方踏上了回国之路。
自从三天前发现了水中有毒之外,整个大军的军心已经乱了。
仁多保忠,巍名阿埋,妹勒都逋,叶勃埋这四位军中巨头苦谏她即刻退兵,尽管下了命令禁止再从牛圈湖之中打水,但是全军已经有超过四千人中毒,半数的人已经死亡,剩下中毒较轻的完全成了废人。
更可怕的是大军无水,不少伤员无水,竟然有渴死的。
梁太后就是再不知兵,也知道其中的可怕。
作为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长期和沙漠打交道的党项人对于水的重要性是非常敏感的。
而且后方传来的消息也让她坐卧不安,后方围困诸寨的兵马不少因为中毒无水,居然已经擅自撤兵。
而南边传来的军情更糟,自铁鹞子军从木波镇撤回之后,宋军便开始北上,开始还是小股部队,但是昨日午后,宋军大队兵马出现在木波镇,据探马回报,自马岭镇到木波镇的大道之上尽是宋军浩浩荡荡行进的大军,从晚至早旦夕不停,人数判断多达两万之众。
宋军主将探的明白,乃是打的环庆路幅都部署李浩的旗号。
李浩乃是东朝名将,西夏君臣对此人再熟悉没有,若论陕西宋军诸将,履历资历丰厚无出此公右者。
仁宗朝时便随狄青南征,崭露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