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小的试探,就这么被将闾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赵高虽然不爽,但也只能暂时按捺。
他发现想通过这种旁敲侧击的方式动摇将闾的地位,似乎并不容易。
这小子,比泥鳅还滑溜。
朝会结束后,杜周果然将厚厚几摞核查文书搬到了偏殿一角,供人查阅。
起初还有几个好奇或别有用心的官员上前翻看,但见账目清晰、记录详尽,毫无破绽,渐渐也就无人问津了。
而杜周经过武库核查一事,其严谨细致、刚正不阿的作风,给将闾留下了深刻印象。
将闾开始有意识地将一些重要的政务文书交由他预先审阅和整理。
这日,将闾处理完一批奏章,看到杜周正一丝不苟地将批阅过的文书分类归档,动作麻利且条理清晰。
“杜卿。”将闾唤道。
“臣在。”杜周放下手中竹简,连忙躬身。
“你整理的这些文书,脉络清晰,重点突出,甚合我意。”将闾赞许道,“少府事务繁杂,你兼顾核查与文书,辛苦了。”
杜周脸上露出一丝受宠若惊的表情:“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言苦。能为殿下分忧,是臣的荣幸。”
“嗯,”将闾点了点头,“我看你不仅于账目精通,于政务条理亦有见地。这样吧,日后各部司送来的奏章,除了军国大事需即刻呈报外,其余常务奏请,你可先行阅览,梳理概要,附上拟办意见,再呈送与我。如此,也可提高些效率。”
这等于是给了杜周部分秘书和参谋的职权,虽然官位未升,但接触核心政务的机会大大增加,是显而易见的信任和提拔。
杜周心中激动,面上却努力保持平静,再次深揖:“臣,谢殿下信重!定不负殿下所托,必当竭心尽力,审慎办理!”
他知道这是监国殿下在给他机会,也是在培养自己的班底。这份知遇之恩,他牢记在心。
与此同时,蒙毅也没有闲着。
他利用自己多年积累的人脉和声望,在朝中不动声色地活动着。
他会借着与太尉尉缭讨论律法条文的机会,状似无意地提起:“监国殿下虽年轻,却极为看重法度。前日处置诬告张御史,便是以律为绳,并未因其攻讦于我,而有丝毫偏袒或逾越法度之处,此乃社稷之福啊。”
尉缭是军事战略家,提出“远交近攻”策略,被尊为“国尉”。
尉缭捻着胡须,眼中精光一闪,不置可否,但显然将这话听了进去。
对于他这位太尉来说,一个尊重律法、按规矩办事的君主,远比一个阴晴不定、肆意妄为的权臣更符合他的长远利益。
此外。
蒙毅又会在与宗正嬴腾闲聊宗族事务时,感慨道:“殿下对宗室前辈颇为敬重,常言祖宗基业来之不易,我等后辈当同心同德共度时艰。有此孝悌之心,实属难得。”
嬴腾作为宗室代表,听到这话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他对赵高排斥异己、打压宗室的行为早已不满,将闾释放出的善意,无疑让他多了一分好感。
蒙毅并未急于拉拢或要求站队,只是通过这些看似闲谈的细节,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一些关键人物对将闾的印象,为将闾争取更多中立甚至潜在的支持,同时也进一步稳固了他与将闾之间的联盟。
咸阳城内,权力的天平,正在一点一滴地发生着微妙的倾斜。
赵高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却又抓不住具体的把柄。
他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猛兽,焦躁不安却又不敢轻易扑咬。
赵高露出阴冷的笑容,喃喃自语:“嬴将闾,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好戏才刚刚开始。”
赵高手中把玩着一枚造型奇特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只鹿的图案,眼神诡异而阴森。
赵高正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而目标直指将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