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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生死看淡（第1页）

“陛下圣明！”武三思待女帝说完，直接双膝跪地，高声道，“废太子李贤不念皇恩浩荡，反倒伙同匪公主，屡次三番霍乱我朝，其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是以，非是圣人要杀他，而是那李贤自有取死之道！”

“是也，是也！大司空英明，陛下圣明！”

朝中官宦大多跪倒，纵有极少数人不赞成女帝这么推波助澜，却也不敢当堂站出来做出头鸟。

“既如此，谁愿意做这巡察使，代朕巡狩草原？”女帝目光灼灼，扫一眼跪着的朝臣。

然而，女帝声音落下，许久都无一人回应。

送些腌臜画本给突厥单于，这画本的主角还是突厥单于最宠爱的四公主，官员们就算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此去草原非常危险，蛮夷一怒之下，杀人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无人领命吗？”女帝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变得无比冰冷。

满堂的朝臣，个个嘴上忠心耿耿，必要时候，居然找不出一个肯为大唐豁出性命的死士！

“陛下，老臣愿往！”

满朝文武战战兢兢之时，竟然有人主动站了出去。

武三思偷眼一看，此人竟是内阁大学士，国子祭酒孙颖达。

“孙大人，你今年怕是七十有二了吧？”女帝看着这位老臣，他能站出来，着实让女帝非常意外。

孙颖达是当世最有名望的大儒，好几次都是这老骨头在朝堂上公开跟女帝唱反调。

“陛下所言不错，老臣是用淳年二年的进士，侍候无上皇十七年，又侍奉先帝三十五年，算下来，臣这把老骨头已经在殿前站了整整四十七年。”孙颖达的声音苍老又肃然。

女帝微微点头，又问他：“孙大人桃李满天下，又早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朕知你对朕素来不忿，你又为何愿意为朕效死？”

“陛下，你错了。”

“老夫不是为你效死，而是为我大唐，为这天下的芸芸众生。废太子李贤若不死，必是我朝心腹大患。臣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活不了几年了。与其像朽木一般老死，不如在活着的时候，为天下，为朝廷再尽一些绵薄之力。”

“生为臣者，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臣这把剑已经老了，愿陛下念臣可怜，准了老臣这最后的心愿吧。”

孙颖达说话间，双膝跪倒在金殿上，老脸上已是眼泪纵横。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大唐开太平，这就是孙颖达最后的心愿。

殿中寂静无语，不少朝官已经眼眶微热。

女帝亦第一次走下龙椅，缓步到了孙颖达面前，她伸出双手将这老迈的大儒搀扶起来。

“朕准了。孙大人，大唐会记得你，朕亦会记得你。”

“大人宝刀未老。来人！拿御酒，给朕的大学士壮行！”女帝回到龙椅坐直身子，看向孙颖达的目光，已有几分动容与敬意。

大唐有如此肱骨贤臣，又有朕这般的千古明君，如何不兴！

孙颖达饮下满满一杯御酒，领了拟好的圣旨。

他最后再看了眼女帝，躬身拱手行礼道：“臣去了，陛下，保重！”

孙颖达回身，蹒跚的步履今日却变得飞快，老迈而佝偻的脊梁也变得挺直。

望着孙大人的背影，朝臣无不感动落泪。

这才是真正的贤臣，亦是大唐真正的风骨！

……

大都，公主府。

纳兰雨燕一手按着椅子的扶手，不见怎么用力，那扶手却骤然开裂，连带着她身下的椅子，也爆成了一堆碎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