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跪在地上,怀抱婴儿,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温暖意念。越来越多的人放下武器,跪倒在地,不是膜拜,而是共鸣。他们的愿望不再是个体诉求,而是汇聚成一句简单的话:
**愿世间再无枉死之婴,再无痛哭之母。**
这愿力纯粹得近乎神圣,却又扎根于最平凡的人间烟火。
游鸣笑了。
他知道,这一刻起,他不再是某个职位的继承者,也不是某条规则的挑战者。他是**第一个由人民共同命名的神明**。
突然,婴儿在他怀中咿呀开口,吐出两个清晰音节:“阿……父。”
时间仿佛凝固。
游鸣怔住,眼眶竟有些发热。
这不是预设仪式,也不是愿力幻象。这是一个真实生命,发自本能的呼唤。
他抬起头,看向东方初升的朝阳。阳光洒在脸上,温暖而不灼人,就像人间最朴素的祝福。
“好。”他轻声回应,“我答应你。”
刹那间,第七碑轰然崩解,化作一场金色暴雨洒落大地。每一滴雨落入土壤,都会催生一朵莲花,花开之时,莲心皆映出一个正在孕育的生命影像。
而在所有人的感知中,一股全新的法则悄然降临:
自今日起,凡诚心祈愿生育者,不必再献牲祭、不必焚香三载,只需心中存善、行中有德,便可感召神恩,得子嗣安康。
这不是恩赐,而是**权利的回归**。
游鸣站起身,银发随风飞扬,眉心莲印缓缓闭合。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羽化而去。
“你要走了吗?”严宁不知何时出现,站在江畔问道。
“不。”他微笑,“我只是学会了如何无处不在。”
说罢,身影消散于晨光之中。
从此,世上再无“游鸣”此人。
但在每一个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里,在每一位母亲含泪的笑容中,在春风吹过稻田的沙沙声里,人们总能感觉到一种温柔的守护。
有人说,那是送子娘娘显灵;
有人说,是土地公慈悲;
还有人说,是天上某位不愿留名的仙官暗中庇佑。
但孩子们都知道??
每当夜晚来临,窗前若有淡淡金光闪过,必是一位银发神人轻轻推开房门,俯身亲吻熟睡婴儿的额头,低语一句:
“别怕,我在。”
多年以后,黄粱世界早已更名为“宁育洲”,成为天下最富庶安宁之地。江畔立起一座无名祠堂,不供神像,只悬一面铜镜。凡求子者前来,只需凝视镜面,便能看到自己心中最渴望的画面。
而祠堂门口,刻着一行小字,据说是某位疯癫老道士醉酒后所书,却无人敢擦:
**神本无相,因愿而成;
道非高远,由心而生。
若有来者,请记住??
真正的修行,始于你不忍听见一声婴儿啼哭。**
某年春夜,雷雨交加。
一道闪电劈中祠堂屋顶,火光冲天。
可在废墟中央,人们发现一块焦黑石板,上面竟浮现出第八块石碑的影子,隐约可见四个字:
**八关之外**
风穿过残垣,卷起灰烬,像是某种沉默的回应。
而在宇宙尽头,一颗新生星辰悄然点亮,其光色金红交融,宛若一朵盛开于虚空的净念莲。
没有人知道,那是否是另一个世界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