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李有容的闺房不大,但却是个独居的院落,可以看出来李家确实疼女儿。
nbsp;nbsp;nbsp;nbsp;她牵过虞燕的手遥遥指向院落的南边,那一处是个空着的院落,屋檐边上长着零星的树叶子:“那原来是姑姑的院子,等姑姑被选进贝勒爷屋里后,祖父祖母就把院子空置了,现在里面的地全种了山茶树,每到春天我就爱钻里面玩,满院子的红山茶和白山茶实在是好看得紧。”
nbsp;nbsp;nbsp;nbsp;若是额娘在这估计肯定感动的眼圈都红了。
nbsp;nbsp;nbsp;nbsp;虞燕好奇道:“我瞧你们家府邸也不算大,京中土地都是寸土寸金,若是以后孩子多了屋子住不下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以后的事自然事以后再说。”李有容故作老成道,“格格你还小,这一代人呢有一代人的活法。祖父祖母愿意这么做是他们的事,若是有一日大家伙都闭眼了,后人要怎么做也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如今留着姑姑的院子给他们做个念想,也算圆满他们对姑姑的一腔疼爱之情了。”
nbsp;nbsp;nbsp;nbsp;虞燕吓唬她:“要我说就应该把那院子挂上锁,钥匙直接带进棺材里去。若是再有什么担心的,就传扬些鬼神之类的说话,叫后人不敢动这块地;再不然就干脆不要后人一了百了。”
nbsp;nbsp;nbsp;nbsp;这话里又是棺材又是鬼神,听得李有容一愣一愣的。
nbsp;nbsp;nbsp;nbsp;“平日里娘总说我的想法离经叛道,如今见了格格你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比我更离经叛道的姑娘大有人在。”
nbsp;nbsp;nbsp;nbsp;虞燕撑着小脸蛋乐不可支:“容姐儿此言差矣,这哪里算得上离经叛道,往后你长大了才知道,有的时候讲道理的人可比离经叛道的人更可怕。”
nbsp;nbsp;nbsp;nbsp;毕竟,有的时候条条框框的规矩是真的能吃人的。
nbsp;nbsp;nbsp;nbsp;“你比我还小两岁,怎么上下嘴皮子一磕碰全是歪理邪说?”李有容拉过虞燕揉上她圆嘟嘟的脸蛋,“你应该没少念书吧?格格一般都念什么书?莫非也是《女诫》和《女德》?”
nbsp;nbsp;nbsp;nbsp;“阿哥们学什么我就学什么。”虞燕拖长语调,“念得也不多,我如今不过蒙学十三经刚学完,正在读《春秋》,进程已经算慢的了。”
nbsp;nbsp;nbsp;nbsp;“那你打算盘学理帐吗?”李有容问道。
nbsp;nbsp;nbsp;nbsp;虞燕掰手指:“等后年满七岁就要学了,不止要学算盘管家,还要正儿八经地学骑射,琴棋书画也都要学,哪怕只是沾点皮毛但至少有一样精通,另外的什么绣花打络子厨艺想学就学,不想学多雇些人便是。”
nbsp;nbsp;nbsp;nbsp;李有容听得出神,羡慕极了:“我也想学,但娘天天说我不够贞静,生怕我以后找不到好人家。”
nbsp;nbsp;nbsp;nbsp;“宫女子二十五岁方可出宫,你娘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做打算?”
nbsp;nbsp;nbsp;nbsp;“我娘原本是预备求一求姑姑看看能不能调到她身边去,到时候随意寻个由头将我提早放出宫。”李有容脚翘在椅子上,“到时候找户相当的人家嫁了万事大吉。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娘嫁女儿跟卖白菜似的。”虞燕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容姐儿不想嫁人吗?”
nbsp;nbsp;nbsp;nbsp;“从一处宅院关到另一处宅院有什么好的?”李有容撇撇嘴。
nbsp;nbsp;nbsp;nbsp;虞燕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脑海中闪过百转千回的想法。
nbsp;nbsp;nbsp;nbsp;她们在屋内聊天聊得欢,屋外的李夫人和李老夫人却正在为李有容忧心。
nbsp;nbsp;nbsp;nbsp;“容姐儿今年七岁也该知事了,偏偏还是那一副桀骜不驯的性子,咱们家爷还偏偏喜欢她这个模样,我是教也不是不教也不是。”李夫人气闷得很,“就算送到姑子那里去,有着亲戚情分不会受到磋磨,但也是免不了要伺候人的……”
nbsp;nbsp;nbsp;nbsp;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女儿这个性格应该好好掰一掰。
nbsp;nbsp;nbsp;nbsp;李老夫人摇头:“如今京里的风气不好,大家养姑奶奶都是照着汉人那一套来,你自己也是满人出身,难不成都忘了从前咱们在关外的时候上马射箭与男儿不相上下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李夫人哭笑不得,“打先帝那会儿起就一直在推崇满汉一家,到如今别说是京里,就是宫里的几位公主不都是照着娴静温柔的模样养的。”
nbsp;nbsp;nbsp;nbsp;李老夫人一叹,只觉得自家孙女实在可怜,明明是一条会咬人的小狼崽,偏偏她娘卯足了劲想把她锋利的尖牙全给拔了,做成家犬圈养起来最好。
nbsp;nbsp;nbsp;nbsp;“儿孙自有儿孙福。”李老夫人安慰道,“咱们做长辈的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住她们一辈子。”
nbsp;nbsp;nbsp;nbsp;“再说,你总是担心她那样的性子在宫中伺候人会出差错,可今日格格前来,你看容姐儿那待客之道又可曾有什么问题?那些道理她心里其实都门清,这是不耐烦你老在她面前说,所以才一天到晚变着法反驳你。”
nbsp;nbsp;nbsp;nbsp;李夫人回忆了一下今日李有容的模样,发现还真是。
nbsp;nbsp;nbsp;nbsp;“这孩子……”
nbsp;nbsp;nbsp;nbsp;李老夫人摆手:“管是肯定要管的,不要拘束太过就行,毕竟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
nbsp;nbsp;nbsp;nbsp;“等下就到用晚膳的时候了,看这样子贝勒爷和格格应该是在咱们家用膳,你如果还是想不透就先别想了,去吩咐厨房做几样时令的菜肴才是真的。”
nbsp;nbsp;nbsp;nbsp;说到这个李夫人又犹豫了:“咱们家那些菜……能行吗?”
nbsp;nbsp;nbsp;nbsp;“怎么?咱们家那些菜是不能吃还是会害死人?”李老夫人也乐了,“我看你是太紧张慌了神,去去去,平时多机灵一个姑娘,现在反倒畏手畏脚的,还不快去。”
nbsp;nbsp;nbsp;nbsp;李夫人不好意思地应了。
nbsp;nbsp;nbsp;nbsp;李府的晚膳肯定不如宫中精致,但虞燕却吃得肚子滚圆。一来是因为李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二来也是因为李家做的东西更符合她这个“平民丫头”的口味。
nbsp;nbsp;nbsp;nbsp;宫里的吃**细是精细,可差就差在太精细了。虞燕嘴巴一点都不挑,也分不出来那些用好几只鸡好几只鸭煨出来的素菜有什么区别,她反倒觉得李家这样菜是菜、肉是肉的就很好。
nbsp;nbsp;nbsp;nbsp;“爷听你妹妹说,你预备参与今年的秋闱?如今学的如何?”
nbsp;nbsp;nbsp;nbsp;虞燕原本正在扒饭,一听这话立马抬起头,顺着胤禛的目光看向李氏的兄长李明修。
nbsp;nbsp;nbsp;nbsp;“先生说会试还需打磨,但是乡试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李明修斟酌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奴才也没有十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