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延。”
明言其实还有点不好意思。
昨天的火锅,今天的泡菜汤、俞式拌饭和辣炒鱿鱼,全都没有给外甥女留,统统都进了他的肚子。
“定延欧尼?”金??又抽动了几下鼻子,从残留的味道浓度上。。。
明言的车停在医院门口,俞定延坐在副驾驶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的边缘。窗外的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像谁用指尖轻轻划过记忆的裂痕。她忽然想起昨晚做的梦??梦里她站在一片雪原中央,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呼啸而过,远处有一盏昏黄的灯,明言站在灯下,背对着她,身影模糊得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
“到了。”明言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她,“紧张?”
俞定延摇头,又点头,“有点。”
“别怕。”他笑了笑,眼角微微皱起,“心理医生又不是审犯人,你不是有病,只是需要清空一下脑子里的垃圾文件。”
她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比喻也太不专业了。”
“但很准。”他推开车门,“就像电脑卡了,重启就行。你现在的状态,就是开机太久没关机,内存满了。”
她跟在他身后走进医院大楼,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回音。走廊尽头那扇写着“心理咨询室”的门半掩着,透出一缕暖黄的光。高纯民已经在候诊区坐着了,手里捏着一杯温水,脸色有些发白。
“你怎么来这么早?”俞定延走过去坐下。
“睡不着。”高纯民苦笑,“昨晚梦见娜琏跟我说分手,说我心里有别人……醒来心跳快得像要炸了。”
俞定延心头一紧。她知道高纯民最近和林娜琏的关系并不稳定,两人因为工作聚少离多,电话里的语气也越来越冷淡。可她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高纯民,竟也会被这些情绪压得喘不过气。
“那你今天是真想解决问题?”她轻声问。
“不然呢?”高纯民抬头看她,眼神里有种近乎绝望的认真,“我不想再装了。每次她说‘我们谈谈’,我就想逃。可这次,我不能再逃了。”
明言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是默默递过去一张纸巾。高纯民接过,攥在手心,指节泛白。
咨询室的门开了,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医生探出身来,“高先生,请进。”
高纯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经过俞定延身边时,他顿了顿,“等我出来,咱们一起去吃辣炒年糕,行吗?”
她点头,“一定。”
门关上后,走廊瞬间安静下来。明言靠着墙,双手插进裤兜,目光落在俞定延脸上。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在想……”她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为什么人非得等到快崩溃的时候,才愿意面对自己?”
“因为承认脆弱比逞强难多了。”明言低声道,“我们都一样,明明害怕孤独,却又总把关心的人推开。”
俞定延怔住。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进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忽然意识到,这段时间以来,她对明言的态度,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她怕太靠近他,怕依赖成习惯,怕有一天他会像其他人一样离开。
可她更怕的是??如果他真的走了,自己会不会连假装坚强的力气都没有?
“你说……”她声音很轻,“如果我们之间也有问题,你会选择面对吗?”
明言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我已经在面对了。”
“什么意思?”
“从那天晚上,在宿舍楼下抱住你开始。”他直视她的眼睛,“我知道你喝醉了,也知道你不记得。但我还是抱了。不是趁人之危,而是……我再也忍不住了。”
俞定延呼吸一滞。
“我喜欢你,定延。”他说得平静,却字字清晰,“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想把你留在身边,想每天看到你醒来的样子,想在你难过时第一个出现在你面前的那种喜欢。”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不逼你回应。”明言退后一步,“我只是不想再骗自己了。你可以当没听见,也可以继续把我当成那个陪你喝酒、讲荤段子的损友。但至少,我说出来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俞定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心跳声大得盖过了走廊里的一切声响。
她想反驳,想说“我们不可能”,想说“你现在只是错觉”,可话到嘴边,全化成了无声的叹息。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早就动摇了。
不是从今晚,而是从很久以前。从他一次次在她宿醉后默默送她回宿舍,从他在片场替她挡掉无理要求,从他蹲在路边给她系松开的鞋带……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细节,早已悄悄织成一张网,将她牢牢困住。
“我……”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