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平整油润的玛瑙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横亘了一条深深的裂纹,几乎把佛牌拦腰斩成两段。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大概的猜测。
罗月止:“等下次休息……”
赵长佑脸色凝重地接上话:“去大相国寺上炷香吧。”
其实两人都知道,现在景区里那座大相国寺经历过好几次重修,早就不是千年前的那一座法寺。
但说实话,他们也没有别的方法把心意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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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过去能安抚情绪,可惜不能当饭吃。
俩人在家里躲了一整天,却不得不面对第二天还要爬起来上班的现实。
曾几何时,延国公最讨厌的就是无所事事,太过清闲。
他苦等数年,终于等到了上朝参政的机会,每天天不亮就要去文德殿里站桩“打卡”,举着白玉笏板,高高兴兴听朝臣吵架。
政事越多,越忙碌,他就越高兴。
而如今——
赵长佑早已不是延国公,而是个苦哈哈的金融打工人,只能盯着助理小倪发过来的todolist,努力做心理建设。
因为任性妄为休了两天假,赵总这两天行程极其紧张,满满当当的会议和短途旅行,一屏都装不下,线上线下,长长短短,从早九点一直排到晚上十一点,几乎一点空闲都没有。
……或许人的自由,是一个恒定的量。
当你希望可以打破樊篱,自由地出行、选择热爱的事业、自己决定人生价值,代价自然就是放弃悠闲度日的特权。
没有什么优劣之分,只看你甘不甘愿。
赵长佑叹了口气,一边听智能音响播报今天的天气情况,一边在衣柜里挑选着尺寸偏小的、罗月止也能穿合身的厚外套。
然后轻快地哼了几句历史悠久的曲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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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赵长佑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出来,立刻跟家里通报了自己的感情状况。
他两世为人,都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
现代这一世,他性向觉醒得早,早在大二不再从家里要生活费的那年,他就很自然完成了出柜的任务。
老赵家这一辈已经有孩子提前踹开柜门,趟平了前路,把能踩的雷都炸了个遍。
这导致家人听到他出柜的消息,甚至没什么大反应。
只是他毕业后就一直沉迷工作,快三十岁都没有安定下来的意思,几个长辈才坐不住了,甚至给赵长佑的母亲分享过几个英俊潇洒、高大威猛的肌肉帅哥,一点不耽误给赵长佑撮合相亲。
赵长佑的母亲蒲女士也发愁,于是把猛男照片一张一张往儿子微信里转发。
结果赵长佑这个看不上,那个说不合适,后来更是直接地表示:告诉几个叔叔婶婶,请不要再刻意找比我更高、更健壮的男士了。
型号撞了。
想想儿子那张漂亮的脸蛋,收到反馈的蒲女士感到异常震惊。
于是蒲女士连夜恶补圈内知识,甚至带着度数不高的老花镜,顺藤摸瓜下载了Grindr和Blued,注册完信息还差点被人搭讪,吓得仓皇关掉手机。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儿子独善其身也挺好。
外面那群体育生,露着膀子,花枝招展,还总发光着屁股蛋子的照片。
乱得很。不好过日子的。
直到现在,赵长佑终于“开窍”,出柜多年之后,突然对家里宣布他找到了非常心仪的伴侣。
蒲女士第一次看到长相斯斯文文、性格稳稳当当的罗月止时,反倒觉得挺合眼缘。
蒲女士可能是想跟他拉近距离,很慈祥地问他:“好孩子,玩Grindr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