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卿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好。”
那一路,沈颜卿虽然戴着头盔,可还是感觉风从耳朵划过。
11月的美国气温还正热烈,她却浑身血液冰凉凝滞。
随着艾伯特每一次的加速,她都会怕到尖叫。
无数次地,哀求艾伯特慢下来。
但这个时候的哀求,却更像一剂兴奋剂,直接让艾伯特将油门拧到底。
引擎嘶鸣的一声,使得沈颜卿的手几乎都要抓不住艾伯特的腰。
她吓到泪腺决堤,哭声也让艾伯特分了神。
‘peng’的一声,机车撞到了路边花坛,沈颜卿再也保持不住平衡,直接从后座摔落。
是旁边松软的草坪,承接住了她的身体,才没有酿成大祸。
等她被颜令昭从医院接回家时,她的两个膝盖尽是大片瘀青。
小腿处还有被草坪割破的血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颜令昭懊恼道:“妈妈不该答应你和艾伯特去骑机车,太危险了。”
也是那时,颜令昭才知道美国每年都有许多因为飙机车死亡的年轻人。
瞧着颜令昭红着眼眶给她上药,沈颜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以后坚决不答应和艾伯特玩极限运动。
但也给了她,一段时间里不见艾伯特的理由。
那晚,沈颜卿坐在床上,突然想到发生碰撞的瞬间,她的镯子响了一声。
于是急忙紧张地伸出手检查。
但手腕除了有一块淤青外,因为镯子是金镶玉的设计款式,所以只有外面的金壳出现一点点磨损痕迹,里面的玉石包裹周密,被保护得相当完好。
沈颜卿叹息一声,“我这么脆弱的玉,还是该被护在金器里。”
说着,她将手镯摘下,边摩挲边打量。
当时收下这对手镯时,正值她和霍星来彻底闹掰的时刻。
她只觉得手镯是早前定下的,且对自己也有意义非凡的寓意。
可也像是一种逃避,她从没有仔细去看过玉镯。
现下她关了室内主灯,拿到床头的小盏花灯前,才发现玉石通透如水。
镶玉的金壳也雕工精美,花鱼虫草栩栩如生。
沈颜卿没有参与设计,但相信师傅一定花了心思,某人在沟通细节和确定定稿时,也一定想了自己千千万万次。
因为当时她说自己过于年轻,戴金戴玉显老气,所以花饰选择都参考了年轻人喜欢的奢侈大牌。
又在贴近她年龄的同时,融入了典雅庄重的元素。
然后就在沈颜卿准备将手镯戴回去时,突然发现墙壁映出了镂空花纹。
她又像发现了新奇大陆,绕着台灯转了一圈。
这时,墙壁缓缓映出正楷雕刻的“吾爱卿卿”四个大字。
那刻,沈颜卿的心脏似是被针扎了一下。
密密麻麻被她刻意模糊的回忆,也在这个温和良夜从光年前翻出。
都忘了,如果固执想忘却一个人,只会像被压在箱底的辞章。
一旦有片缕掠过,就会像缄默失衡的春日,迎来场滂沱淋漓的暴雪。
她也终于发现了霍星来爱上自己的确切时间。
他们相隔不远,一个在温言婉拒的良夜,一个在清晨时分的黎明。
沈颜卿鼻腔酸涩,一遍又一遍地紧握住手镯想要质问那个言浅的男人。
也想质问神佛,为什么那么喜欢制造错时抵达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