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小四出生后,前朝越忙,这种需求就越发迫切。
贾家的人不得力,朝中站不上脚,勉强有个贾雨村,能凑活着跑跑腿。
他也算拎的清,贾王两家生了龃龉之后,和王家的来往也淡了。周高昱也愿意给他几分历练的机会。
就是宫里难办,以前考虑过王家送进的王令仪,但元春十分反感,还在孕期动了胎气,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后来新进宫的这批秀女,就北静王的妻妹和小甄氏两人看起来最机灵。可惜一个没眼色,一个太高傲。
若不是元春求情,周高昱也看不上小甄氏。只能说是机缘巧合,顺水推舟。
小甄氏的恭顺让周高昱还算满意,给了个恩典,让她亲自送姑母上路。
甄瑜咽下满心的苦涩,哪怕她和姑母再说说不上话,她们也是血亲,皇帝就这么轻飘飘地让她送太妃上路,当真没有半分怜惜。
明知上皇金口玉言,绝无可更改。甄瑜还是心凉,忝居妃位又怎样,临了也不过是枕边人冷冰冰的一句话。
她揣着一颗凉透的心独自走进永寿宫,已经做好了姑母会歇斯底里的准备。
但她再没想到,会从甄氏口中听到那么疯狂的一段话……
“上皇是不是怪我?!瑜儿,瑜儿你去替我求求皇上,我当真没有想过害上皇啊,我就是有一千个,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我只是想讨上皇的好,上皇对那个贱人如此上心,我陪了上皇那么多年,如何甘心这样了局,让那个小贱人压在我头上!
我还不甚老,万一万一……!岂知上皇服了我的药,却和那贱人有了孩子!可喜老天有眼,孩子又没了,没了!!……
那药是好东西,老道说了不会伤人的,你问你父,他亲自去求来的,还自个儿用过,怎会有害!
定是那贱人日日痴缠上皇,定是她,不知羞耻!!……非是我之过啊,瑜儿…………”
“姑母,姑母!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药,什么孩子,这又与父亲什么相干?”
甄瑜听的目眦欲裂,脑海中冒出的猜想惊得她出了一身黏腻的汗。
再顾不得其他,双手死死固定住甄氏的两臂,希望一切都是她多想。
“你不知道?!哈哈,你不知道?!……”甄太妃状若癫狂,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们不知道?上皇是服了药的,你父求来的!好东西!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哈哈哈哈!
李氏那个贱人,她该感谢我!若是没有我,她哪里来的福分怀上龙胎,上皇该感谢我!!否则他哪有精力,在李氏那个贱人身上逞!威!风!……哈哈哈哈哈……
可为什么现在要怪我呢?他们不是很受用吗,为什么要怪哀家!!”
甄瑜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心跳如鼓,几乎骇死,伸手向前一扑,死死捂住甄太妃的嘴,嗓子眼里低吼出声:
“姑母……你是想拖累全家去死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甄太妃猛然推开甄瑜,一时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歇斯底里地将身边的陈设尽皆推倒,花瓶茶碗抱起向甄瑜砸去,却都统统砸偏了……
“我是为他们好!如你父一般窝囊一辈子,这个家就完了!你们占尽我好处的时候不说,这时候要来怪我?!
上皇,呵呵,上皇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心知肚明!他不过是羞于昭告天下,他老来得子,龙精虎猛的真相?!呸……你父难道不知?你们凭什么怪我,凭什么?!”
甄氏喊到后边已然力竭,却还是跌跌撞撞朝着门口踉跄而去,嘴里还念叨着:“殉葬……殉葬不合祖宗礼法……”
甄瑜脑子一懵,膝行两步一把拖住甄氏的腿,甄氏猛然摔倒再地,发出沉闷的“噗通”一声。
一时不动了,寂静的殿内只有甄瑜粗重的喘息声和喉咙里不住传出的“咔咔”声……
甄瑜颓然扑倒在甄氏身上,以为她死了,不一会儿悲咽出声。却不想转瞬间,甄太妃竟再次踢打、吼叫起来。
甄瑜猛然扑向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跪坐在她身上,死死压住,喉咙里挣出嘶哑的声音:
“够了,够了,姑母……你不能拖着全家去死,不能……”
声音愈加坚定,手上就握的更紧,也不知过了多久。甄氏踢动的双脚都平息了,她的双手都没有放开。
甄瑜觉得自己也有一瞬间死过去了,不然怎么再回过神时,殿内已经黑透了。
宫人们谨遵命令,死死把守大门,无一人敢进来探看,甄瑜试了好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
殿内一片狼藉,她满脸不知是泪是汗,跌跌撞撞向外走去,再也没回头看过一眼……
甄瑜走后,慎刑司等在外头的人不一会儿就将内殿收拾妥当。低头向勤政殿复命而去。
剩余的人把守殿门,原本永寿宫的宫女太监早堵了嘴捆在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