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孟芝妤赶下车的时候,舒悦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
她被一群人挤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瞧了她一眼,语气不佳地说:“哪个组的?别站这挡路啊,碍事!”
舒悦下意识讲对不起,但对方根本不在乎,匆匆扛着设备走了。
她听到保姆车没关紧的门内传来孟芝妤和其他人的对话。
“孟老师,刚来找你的是你朋友啊?”
孟芝妤声音轻快地应着,说出的话却很残忍:“不是,一个路人,不认识。”
等不知道怎么着就走在人群边缘,又被推搡着站到录制地点,舒悦的脑子才隐隐有点回神。
她骂自己笨,平时反应慢半拍就算了,怎么在分手这件事上,也能慢这半拍?
接着又忍不住给孟芝妤找理由。
她或许真的有难言之隐,舒悦始终不相信,孟芝妤会在分手后马上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陈弥不是总在她耳边科普娱乐圈的塑料cp吗?也许孟芝妤只是为了炒个cp。
是,孟芝妤讲话是有点难听了,但的确也有几分道理。毕竟是她这样突兀地找上门,来到孟芝妤的工作场合。换位思考,如果自己不喜欢的人这样来找自己,她也会厌烦的。
等等。
念头里的几个字一下针般刺入舒悦的神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已经下意识把自己放在了不被孟芝妤喜欢的人的行列之中。
舒悦血色全无,周遭的氧气也仿佛被什么巨大的真空机给吸走。过重的情绪朝她积压而来,她反应不了,本能地,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从躯壳上跳了出来。
意识游荡得像野鬼,身体犹如尸体。
偏偏在一群班味极重的工作人员里,没人察觉出意外。
上班哪有不死的?
唯一的一群看起来在上班却笑得银铃作响的,是录制点中心的几位嘉宾。
舒悦看到孟芝妤也在那。
在野餐桌前,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身子往一旁的人身上靠去。对方自然无比地搂过她的肩膀,扯了纸巾,替孟芝妤擦掉嘴边的一小点点饭团米粒。
这个瞬间,舒悦真觉得自己像一条狗了。
因为到了这一刻,她还在替孟芝妤找理由。
这是工作,所以她会对其他人和颜悦色。孟芝妤的梦想是成为演员,表演这件事,她很在行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以后,舒悦由衷地感到反胃,喉道至胸口堵塞严重,恶心到想吐的感觉不断咕噜咕噜往外冒。
别误会。
她不是恶心孟芝妤。
她是恶心她自己。
到底要孟芝妤把话说得多明白,把巴掌扇得多响,她才能放下自己那些虚幻的想象,接受眼前的事实。
舒悦低下头,攥紧背包的肩带,转身往外走。
有人拦住了她。
“舒小姐是吗?孟老师让我送你去高铁站。这么晚了,大巴已经停车了。”
舒悦不禁想,孟芝妤这是在关心她,还是换着法赶她走?
“不用,谢谢。”她听到自己开口说话,声音却远得像出自陌生人之口。
对方有些为难地说:“那个,舒小姐,不好意思,孟老师真的交代过,今天务必要把你送到高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