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几片肥肉被煎得干干的,她就把肉片捞出,盛在小碟里,撒上薄盐,朝他的方向一推,“喏,帮我洗菜的奖励。”
这是可以吃的吗?
周星照擦干净手走上前,狐疑地盯着那几片肉,矫情地开口,“我很少吃猪肉,不吃肥肉。”
钟觉浅不搭理他,单手朝锅里打了三个鸡蛋,动作娴熟利落。
周星照用筷子夹起一片肉干,放到鼻尖下嗅嗅,感觉那股勾人的香气更明显了。
他皱着眉,把手里的食物反复瞧了好一会儿,才小小地咬上一口,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钟觉浅:“这个叫猪油渣,味道还不错吧?”
鸡蛋煎熟,边缘酥脆略有焦糊,烧好的开水倒进去,锅里顿时激出奶白色的汤汁,看着很像熬煮了几个小时的骨汤。
钟觉浅一边忙活,一边朝周星照看去,唇角挑起。
她本想对少年说,这是她小时候非常喜欢的零食,想想她的身份,又把话憋了回去。
猪油渣只有几片,周星照很快吃完,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唔,好吃,浅浅真厉害,什么都会做。”
钟觉浅把面条放进锅里煮,用长筷轻轻搅开,失笑道,“这有什么厉害的?”
“就是很厉害啊,你会做猪油渣,会煎蛋,会煮面,我可连煮饭都不会呢。”周星照说完,果断把好友也拉下水,“念安他肯定也不会。”
他能熟练掌握八国语言,看得懂复杂的财务报表和股票走势,玩得转跑车机车冲浪滑板,却不知道煮饭该放多少水。
可能他刚刚洗的菜都还是不干净的。
周星照看着锅里上下沉浮的面条,好奇地问:“你以前讨厌油烟,最多会在我生日时做个蛋糕,怎么忽然会这么多了?”
时间差不多了,钟觉浅把瘦肉丝也倒进锅里煮。
她随口捏了个谎,顺便替路遥刷了波存在感,“我昨晚不是去拜访路遥了嘛,她煮面招待我。她做的时候,我就全程在旁边看着,也就学会了。”
钟觉浅这种煮面方式并非自创,也不是从父母那里学来的。
她爸妈都是厨师,职业病重得很,哪怕简单煮个面,也要讲究汤色清亮、摆盘好看。
这种牺牲卖相又味道家常的做法,是她从褚知白那里学的。
钟觉浅盯着白气氤氲的锅,陷入回忆。
钟家与褚家住对门,是挨得最近的邻居,大人们又性情相投,因此两家往来频繁,关系非常亲密。
两家的小孩,她和褚知白,自然也就成了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他们俩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念同一所学校,小初时还是同班,偶尔甚至能当上同桌。
钟觉浅的父母忙着经营饭店,没空管她,就把她拜托给了褚知白的妈妈帮忙带。
上高中以前,她每天都跟褚知白一起上下学,放学后直接在他家吃饭、写作业,等到晚上才会回家。
钟觉浅记得很清楚,她第一次见褚知白下厨,是在初中时的某个周末。
那时他们十几岁,该学的安全常识都学过,平时又表现得正经乖巧,大人们也就放心他们俩单独在家。
十月中旬,即将入冬,屋里还没开始供暖,阴冷的潮气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
钟觉浅写完作业,和褚知白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两人同盖一张厚毛毯,肩挨着肩。
她很怕冷,包裹在身上的毯子被少年掖得很严实,一双手则被他拢在掌心,用比她更高的体温去暖。
“还是很凉。”褚知白捧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呼了口热气,“我去给你灌个暖水袋。”
电视上正播着美食节目,屏幕里的人们在捞刚出锅的饺子吃,又白又大的饺子裹满香醋和辣子,瞧着美得很。
“不用。”钟觉浅看馋了,拽住正在起身的少年的衣角,“我饿了,去搞点吃的来。”
语气骄矜得像是在指使自家的男仆。
褚知白抿唇轻笑,揉揉她的脑袋说了声好,起身走向冰箱,打算把母亲早上做好、特意留的菜热上。
钟觉浅用毯子把自己裹成毛巾卷,跟在少年身后碎碎念,“能不能不吃炒菜啊,天太冷了,想吃点汤汤水水的暖暖身子。”
她小时候挺任性的,在少年面前,更是有一种被他宠出来的娇气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