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多了。”孩子抬头看他,“你要做个选择了:是毁掉它,还是唤醒它?”
凯文闭上眼,想起了小女孩画的那座桥,想起了矿坑中流泪的老人,想起了无数人在笔记本上写下的“我今天才明白……”。
他举起冰笛,放在唇边。
这一次,他吹的是一首从未练习过的曲子。旋律杂乱,节奏断裂,有时悲伤,有时狂喜,夹杂着咳嗽、叹息、笑声和沉默。这不是为了共鸣,而是为了**冲突**??为了让这个追求绝对和谐的世界,第一次听见不协调的声音。
笛声穿透回廊,直抵核心。
刹那间,整个梦境剧烈震荡。那些被压抑的情绪如洪水般决堤:愤怒的呐喊、委屈的抽泣、不甘的质问、迟来的道歉……全都从记忆集群中喷涌而出,冲击着控制系统的基础假设??“一致即安全”。
“检测到不可控变量!”机械音咆哮,“执行紧急隔离程序!”
但已经晚了。
七重意识在同一时刻发动终极协议:
-战略家关闭了防火墙;
-倾听者释放了所有封印记忆;
-破坏者植入无限循环指令;
-守护者张开屏障保护脆弱灵魂;
-观察者将全过程广播至现实网络;
-创造者将笛声改编为全球可接收的音频信号;
-而那个孩子,对着核心大声问道:
>“如果所有人都一样,那爱还有什么意义?”
轰??
水晶塔崩塌,心脏停止跳动,梦境开始瓦解。
凯文在现实中猛然睁眼,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中捞出。其他人围在他身边,满脸担忧。
“成功了吗?”彭丝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开终端。全球各地的反馈如潮水般涌入:
-北极基地自动关闭,所有参与者清醒后纷纷退出组织;
-数十万曾被深度催眠的人开始回忆起自己曾反抗过的瞬间;
-更多人在社交平台发布视频:“我做了个梦,梦见有人问我??你真的愿意放弃选择吗?”
门琪看着数据流,忽然笑了:“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他们越是想消灭分歧,就越暴露了自己的恐惧。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还有一个人敢问‘为什么不可以’,他们的秩序就永远不可能完整。”
凯文望向窗外。
黎明将至,新的一批星花正在破土而出,花瓣上闪烁着尚未命名的语言。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新的“先知”还会出现,新的控制形式也将演化。但只要有人仍在书写自己的故事,只要还有人在深夜提笔写下“我想成为谁”,那么光,就不会熄灭。
他翻开手册,在小女孩的故事后面,添上新的一行:
>“有一天,世界想让我们忘记彼此的不同。
>可我们偏偏用伤疤作画,用犹豫谱曲,用失败雕刻名字。
>我们不完美,但我们真实。
>所以我回来了,带着七个我自己,和千万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