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蕴深呼一口气,端着主母做派,俯视花娘那张不见慌乱的脸道,“为了一个宴绯雪,值得你背叛我?”
“当年你不过是风雅楼里的二等□□,你前面杜娘、娟娘处处压你一头,是我把你扶上老鸨位置,掌握楼里生杀大权。”
“京城人只知杜娘的才情无双温柔似水,娟娘英姿飒爽聪慧豁达,明明是三个人,却独称她二人京城双殊。”
“后面是我把你捧的红极一时,让你翻身做主,你到头来却背叛我放了宴绯雪,现在还威胁我!”
赵书蕴恨意呵斥,但花娘却一言不发看着她。
“你现在要挟我救宴绯雪,可宴绯雪会感激你吗?”
“他的记忆里只有对他动辄打骂、施加惩罚的毒蛇,而那毒蛇的主人就是他娘的仇人。”
“你这些年阳奉阴违背地帮着宴绯雪,宴绯雪毫不知晓只会恨你,就连娟娘和你也老死不相往来。”
“但你不惜堵上荣华富贵和性命帮她二人,你这么做值吗?”
“你就算现在因为他二人死了,他们知道也只厌恶一句活该,报应不爽。”
花娘听着这挑拨离间,怔怔笑了下。
她看向赵书蕴满是怜悯,“你虽然出身高门大户,自小万千宠爱,但里面有几分是真的?不过是趋炎附势阿谀奉承。”
“你看着一身华服,可里面已经烂到发臭。”
“我虽然肮脏卑贱,但我得到的爱与善比你多。”
赵书蕴只看到她二人压她一头,却看不到她二人是如何照顾帮扶她的。
她被卖入楼里最开始不肯接客,老鸨就把她发给性癖变态的客人,把她折磨的奄奄一息昏死过去。
老鸨不会请郎中看病,只一张席子把她裹起来丢在雪地里。
是杜娘和娟娘两人偷偷把她捡回去,轮流照顾两月后,她才从鬼门关醒过来。
昏迷中,她能听到两人的担忧能感觉到贴心照顾;她们一个像月亮温柔一个像太阳温暖,给她从未体会过的安心和依靠。
她给自己取名花娘,她们连起来就是一朵杜鹃花,永远不分离也永远红艳。
本来她们三人可以一辈子相依为命,都是肮脏卑鄙的男人骗了她们,她们都不听劝阻对男人动了真情。
杜娘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
孩子生下来那一刻,她就要决心照顾好孩子不让他重蹈覆辙。
她也一面听赵书蕴的安排,一面暗地收集她和侯府的脏脏事。
往事一闪而过,花娘道,“要想侯府安然无恙,夫人必须救宴绯雪。”
“脏脏事太多,但致命的也不少,夫人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她轻声道,“贪墨北征军饷,那可是通敌叛国的重罪。”
赵书蕴瞳孔瞬间紧缩,映着花娘那张苍白纤弱又狠毒的脸。
不等她脚步踉跄,就听见门外有下人出声道:
“夫人,户部侍郎周大人上门拜访。”
“哎!夫人!”
赵书蕴此时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头晕眼花,一旁老嬷连忙扶住大喊。
仅仅半天,整个京城暗流涌动,多少高官此时人心惶惶坐立难安。
起风了,谁也别想纹丝不动。
此时奕王府门外,一身粗布碎花靛蓝袄子的中年妇人,正急匆匆朝奕王府大门闯进。
朱铜高门下的守卫见民妇抬上石阶,厉声喝止。
那妇人脸上岁月痕迹明显,眼皮耷拉着风霜,眼尾的褶子藏着焦虑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