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充华神色一骇,好不容易撑起的那点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掩饰般端起茶喝一口,脸色已有些发白。
“本宫是好意……”许充华心虚分辩,“肃王他总不会因为这事儿,就要与本宫撕破脸吧?对他又没什么好处……”
“娘娘说的不错,为这点事儿大家伤了和气,长敌人威风,也实在不值当,”卫昔玉对她安慰一笑,“所以到今天王爷也没来找娘娘的麻烦,想来也是放娘娘一马了……”
许充华面色稍解,踟蹰一晌又道:“太子知道吗?”
卫昔玉挑眉:“应该不知,除非娘娘这边漏了嘴……”
“本宫怎会……”许充华甫一开口,忽而意识到自己没必要和它解释,转了个不耐的面色,“罢了,此事止在此刻,以后休再提了。”
“娘娘英明。”
许充华一刻也不想再和眼前这个绵里藏针的女人多待,急急起身,“本宫累了,要去歇一歇,你自便吧。”
“恭送娘娘,”卫昔玉跟着跪安,再抬头时,已不见许充华人影。
好歹也是个陪王伴驾的嫔妃,连这几句吓唬也禁不得。卫昔玉轻哂,施施然离开崇华殿,也不着急回太子府,只在宫道上信步往外走。
刚走出不多时,眼见一辆熟悉的车驾迎面疾驰而来。她心下一动,想要退到一旁回避,那车驾却像长了眼睛一般,正正已在她眼前勒住。
车帘撩起,肃王赵元绎微微探身,露出半张脸来。
“昔玉?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不觉朝她身后望了望,“跟着你的人呢?太子也不在?”
卫昔玉浮出一个浅笑,对他福身,“王爷宽心,是充华娘娘约了昔玉入宫赏花,这会儿娘娘累了,我也不便多留。看着天气不错,便想走一走,没让人跟着。”
“宫闱之地,还是小心为上,”赵元绎打起车帘,“上来吧,我先送你到宫门口。”
他乘车驾疾驰入宫,肯定是皇帝有要事急召,卫昔玉有意避他,随口道:“不必了。王爷忙您的,我又无要紧事……”
“不差一会儿,上来,”他示意朱远放下踏脚的马凳,语气压根不容商榷。
卫昔玉神色凛了凛,略一踟蹰,踩马凳上了车。
车帘重新放下,车头调转朝西阳门去。两人在车中相对而坐,内里骤然暗下,他俊朗的眉目立时又变得模糊不清。
不知怎的,卫昔玉仿佛回到两人在山前的那夜。
“她可有为难你?”赵元绎温声开口。
许充华不会无缘无故邀请卫昔玉入宫,还特地避开太子一起,稍微一想也能想到个中缘故。
“她自己做的亏心事,为难我什么?”卫昔玉一笑,“不过虚张声势了几句,叫我三言两语打发了。”
“她……没发现什么吧?”
这话问得颇有深意,卫昔玉自然明白,似笑非笑盯住他:“怎么?王爷怕了?”
“我并非怕这个,”他摇摇头,“许氏爱子心切,有时难免冒进急躁。我只是不愿横生枝节,惹出新的麻烦……”
“那王爷无须忧心,”卫昔玉忽而凑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我之事连太子都瞒过了,充华娘娘更不可能瞧出来。王爷还是那个一如既往的肃王,光风霁月,清誉丝毫无损……”
赵元绎面色紧了紧,像是不堪这溢美之语。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重要,”感觉马车有减速之意,卫昔玉笑着退回原位,截了这番对话,“时过境迁,咱们当一切没发生就好。”
她漫不经心撩起车帘一角,外面的亮光瞬间刺入车里,将二人面孔照亮。
“西阳门到了,”她款款提裙起身,“谢王爷载我一程,昔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