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隔着杜诗云与幕篱,月娘也能看见她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是曾经在草原上见过的饿狼,对自己唯一的食物紧追不放。
“姐姐,你不想见你母亲吗?“
孱弱的饿狼拨开了人群,在她耳边如鬼魅般私语。
夜色降临,天空中再次飘起了雪。
金不换命人备了马车装了月娘的细软上去,又去了马厩,解开了一老一小两匹马的缰绳。
“这一次我们不能带上你,我会让人送你们往西边走,那里有一片丰沃的草地,你带着它,也算有个伴儿。“金不换摸了摸老马的马脖子,“辛苦了,老伙计。“
“檀郎。“
月娘站在檐下,看着他在马厩里和两匹马依依惜别,心中思绪万千。
“阿月,怎么出来了,我命人去拿通关符牒了,很快咱们就能出城了。“金不换见月娘出来了,忙不迭去握她的手,“天冷,我备了马车但是是用来引人耳目的,后面的日子,你得陪我骑马了。“
“这有什么,走路我也能走的。“月娘声音发紧,勉强笑了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金不换皱了眉,掀开了月娘的幕篱,看着她发红的眼睛,“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并未。“月娘抿了抿唇,微微偏头道,“出了城,我们往哪去?“
“先往北,再往南。“金不换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手轻轻去抚摸她脸上的伤疤,这些年来其实那疤痕已经在杜诗云的努力之下淡了很多了,完全除去很难,但杜诗云找了个古书上的旧方,说是能除掉十之八九,他苦寻多年,终于要凑齐了。
“皇城前些日子被旧宗室的起义军占了,为首的是皇室中人,国号为昭,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王孙,但看上去有几分爱民如子的意思,我家的商队已经混进去了,南方的琼台最近有几分乱象,咱们先去北方呆一段时间,等婚期到了再回南方。“金不换细细解释道,“南城现在被西洲人搞得乱七八糟,你要是还想回来,咱们等这边平定了再回来,酒坊我找人看着,不会有事的。”
“檀郎。”
四下无人,月娘站在台阶上,终于能平视着金不换的眼睛。
她说:“我要带上那个女子。”
夜间行车难免有声音,尤其又下了雪,车辙压过雪面,咯吱作响。
金不换备的马车不算很大,也就能坐下三四个人。金不换和剑客骑着马在前面,车里只坐着月娘、杜诗云、玉贞,和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的王问之。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走啊,你母亲呢?“月娘不解道。
“送回老家了。“王问之不好和几个女子挤在一起,独自一人蹲在车夫旁边,隔着车帘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骑马啊?“
“因为我不敢啊!雪地多滑啊。“王问之理所当然道。
月娘和杜诗云一时无语。
“嘉嘉怎么还不回来。“临近城门,杜诗云有些着急,频频掀开帘子往回看。
出发前大家才发现半天没见到杜嘉荣,还是剑客说她留了个字条众人才知道她去了老夫子家里,夫子无子无女,一生清贫,死后也只是被兄弟的子女简单收殓。
杜嘉荣是杜诗云捡来的妹妹,那时她已经记事,被人牙子从北方拐来的,是老夫子见她衣不蔽体想买下她,却因为清贫囊中羞涩,只能给她留下一件单薄衣衫蔽体。后来杜嘉荣因为生病奄奄一息卖不出去,被人牙子丢在泥地里,杜诗云恰好路过。
从此没名字的女孩有了名字,老夫子也时常来看望她,给她带些吃的。
老夫子曾说,他一生身无长物,唯独有一支笔很特殊,那笔陪着他参加了数次科举,虽然屡试不第,却是他最重要的东西,等他死后,那笔就送给杜嘉荣。
如今他已死,杜嘉荣如约去拿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