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也说:“玉玉,收下吧。”
可安珏恰恰是因为小夏提到了妈妈,才更坚决地摇了头:“正是为着我妈妈,我才不收。小夏,你尽可以把这句话转达给梁老师。”
小夏不理解:“这个包可是调了好多门店的库存才送来的呀!这皮色多稀有,你知道吗?”
可如果小夏打心眼里认同安珏值得这个包,就不会这样强调它的得之不易。
安珏也并非买不起,而是用不起。
背出去,下了雨,是淋她也不能淋包。吃个饭,要小心酱汁,脏了自己也不能脏包。
奢侈品的本质是区分阶级,而安珏是在局促的温饱里长大的,思维早也定型。就算去到寸土寸金的四合院,就算让她空降圣彼得堡冬宫,那也是穿龙袍不像太子。
过把瘾就行。
再多就没必要了。
小夏更急了:“你真不要,那我拿走自己背了!”
激将法对安珏绝对无效,反而正中下怀。
“好,你拿去吧。”
“……”
安珏固执起来,谁都劝不动。
于是今天小夏是怎么来的,最后也就怎么走了。
奶奶不知怎么说才好:“玉玉,何必呢?你可以先收下,不喜欢不要背就是了。”
“可是这个包会提醒我,妈妈原本过的是这样的生活。她后来是不是后悔了?包括生下我。”
“怎么会,你妈妈多爱你呀。奶奶不说了,是不是难过了?”
“有点,”家里多少年对爸妈避之不谈,连张照片都没有。骤然提起,说不难过是假的。但安珏很快切换话题,“你是不知道那个包,我就算背出去,别人也不会认为是真品。你猜猜它好多钱?”
“好多钱啊?要不要一千块?”
“一千万。”
“哎哟,你不要吓我啊!”
“就是吓你的,但也要个几十万吧。”
“还好我们没收……”
“是吧?”
可算把奶奶哄住,安珏看着看着,也是时候可以提到袭野了。
谁知奶奶还在想那个包的事:“如果是小几十万,我们也买得起。过去十万很大,现在钱不值钱了啊。玉玉喜欢的话,我们自己买,奶奶给你存了嫁妆。等你结婚了,我们就买那个包,你背着肯定好看。”
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竟然奇异地汇聚到了一起。
安珏抠着手指:“奶奶,上周和你提过,我和一个同学在接触,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
“他一会儿要来我们家,来见你——不用不用,不用买菜做饭,他坐一下就走的。”
“玉玉,怎么不懂事呢?你不留人家吃饭,坐一下就赶人家走啊?”奶奶埋怨着,声音忽然放低了,“是不是男朋友啊?”
“嗯……不是我赶他,他中午的飞机,赶着出差呢。”
“这样啊,真是忙,年轻人不容易。”
奶奶还是坚持出去买了几样水果点心,说就算不吃,放在茶几上也好看。
袭野就是在祖孙俩择洗几串青提时到来的。
他还是比原计划时间来得早,也比安珏想象中还要来得正式。衬衫前规整地打了领带,真丝手帕折好了塞进胸前口袋。别在衣襟上的一枚银杏胸针正随着他的呼吸隐隐起落。
西装三件套都是深素色,显得郑重其事。头发也梳上去,利落的发际线完全展露,这最容易暴露五官缺陷,但他骨相好到不惧大光明,更衬着那样一张脸,愈发山明水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