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将纷纷扰扰的人际关系,通通判刑。
那简直是草菅人命。
幸好明天是周六,安珏不用惦记着早起。
七月入暑,往往风雨连夜,即下即停,没个准数。
一整个晚上安珏都心神不宁,翻身听着窗外时断时续的雨声,百转千回地叹——她和袭野,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
明明都还没有开始。
太仓促。
吴老师说的没错。或许人终归是要有遗憾的。
可她长到这么大,已经有那么多不甘心,不圆满了。那么是不是也能功过相抵,容许她保存一点点私念呢?
无论怎样,她也不想遗憾是他。
安珏试图闭目养神,却是养出了蛊,在心尖上痒乎乎地爬。
要不等一天亮,就去南水关吧?不只是为了道歉,有些事情,她必须和袭野说明白,一切都和叶亦恭无关。
可他那个性子,这样说,会不会越描越黑?
无所谓,黑就黑吧,她清者自清。至于信不信,那是他的事。反正她说完就算,九点前还要赶去嘉海学琴呢。
安珏自认逻辑清晰,这个想法很可行。
想清楚了,她才算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可闷了一宿的卧室蓄了湿重的暑气,还不到六点,安珏就自然醒了。
其实早在去年,在安秀云把冷气扇拿走之后,奶奶就给安珏装了壁挂空调。
分明也知道,就算开一整晚也要不了几块钱,但在虚无缥缈的冷气换算成具体的金钱之前,安珏就是觉得很浪费,买得起却用不起。
所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开窗通风。
只等窗户推开,她当即瞳孔放大。
“你怎么!”安珏回头看了眼房门,又压低声音,“你什么时候来的?”
袭野双唇紧抿,只一意看着她,没吭声。
少年茂密硬直的头发完全濡湿,柔软地贴在额前,黑的愈黑,白的更白,是他澄亮分明的眼。眼眶却红透了,血丝若隐若现,盘结成网。
安珏已经猜到了,他昨晚压根就没有走。
既然没走,又怎么回答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那么大的雨,一晚上都不出声,你疯了吗?”
就算屋顶有延展出来的雨棚,可被水汽泡一个晚上,也是会生病的。
安珏找出干净的浴巾,慌忙往窗外一送。
袭野没有接,安珏也不多话,直接上手给他擦。
他任她摆弄一通,头发居然怎么弄都不会翘。睫毛却翘得很高,又密又长的两排,轻轻翕动着。
可这样还不够,安珏想打杯热水,再给他拿瓶藿香,却被他叫住:“等等。”
他低头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袋里装着几包油纸,麻绳捆得四四方方。哑声解释:“昨晚忘记给你了。”
这就是他一晚上留在这里的理由?安珏攥着浴巾,心乱如麻:“这是什么呢?”
“邻居在中药馆打工,我问他痛……你生理期的时候可以温水冲服,会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