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素月真人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漆黑的鱼鳞状花纹只是变得浅了不少。
但没过多久,这些花纹便彻底消失,就像不曾存在过一般了。
“这……这怎么可能……”
素月真人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自己光。。。
夜深了,守忆寺的钟声第十次响起时,风忽然停了。
不是寻常的静,而是连树叶都不再颤动的那种死寂,仿佛天地屏住了呼吸。月光如银水般倾泻在无字镜墙上,映出一圈圈涟漪般的光影。一个年幼的孩子蜷缩在墙角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一片写满歪斜字迹的陶片。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星海之中,脚下是无数双眼睛??有老人的浑浊、孩童的清澈、女子的温柔、壮士的坚毅。他们都在看着他,不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梦里有人哼起了《护心曲》。
音符从地底升起,穿过泥土、树根、石阶,最后落在孩子的耳畔。他睁开眼,发现镜墙上竟浮现出一行小字:
**李阿牛,七岁,腊月十五生。雪夜拾柴归途,见冻僵乞丐,解衣相覆,自身高热三日未醒。母泣曰:“吾儿非蠢,乃心亮。”**
孩子怔住。那是他自己啊。
他从未对人讲过那件事,连父母都只当他是贪玩受寒。可此刻,他的名字正静静躺在千万名字之间,被星光托举着,像一颗刚点亮的小星。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到镜面的一瞬,整面墙轰然震动。
一道青光自地脉深处涌起,顺着台阶蜿蜒而上,直入大殿。殿中供奉的骨琴无弦自鸣,七音齐发,却不再是往日柔和的调子,而是一种低沉庄严的节奏,如同大地的心跳。与此同时,林小满墓前那株透明花草突然剧烈摇曳,叶片中的文字不再流动,反而凝成一个个立体的符号,在空中短暂悬浮后,化作光点升腾而去。
守忆寺所有誊录者在同一时刻惊醒。
他们手中正在抄写的纸页自行翻动,墨迹泛起微光,某些早已干涸多年的旧卷竟重新浮现新字。一位盲眼老僧抚摸着经书,泪水滚落:“师父……书在自己写自己。”
陆明远已年逾九旬,须发皆白,拄杖立于碑林最深处。他看不见那些异象,却听见了声音??千万个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像是风吹过竹林,又像雨打芭蕉,细听之下,却是无数人在低声诉说同一个词:
**记得。**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不是我们在记他们,是他们在唤醒我们。”
话音未落,他脚下的石板裂开,一块残碑缓缓升起。碑身布满裂痕,但中央赫然刻着三个大字:
**阿木**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本无名,因忆成光;非神非圣,唯信不亡。”
陆明远伸手抚过那名字,笑了。
下一刻,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衣袍垂落于地,人却如雾气般升腾而起,融入夜空那条横贯天际的记忆光带之中。人们后来在碑林发现他的拐杖,旁边多了一枚崭新的陶片,上面只有两个字:
**我也。**
这一夜,九州各地皆现奇景。
岭南某山村,一口枯井半夜涌出清泉,水中浮起半块碎瓦,上面写着“谢周氏婆婆每年清明为无主坟添土”;西北荒原,一支商队被困沙暴,绝望之际忽见前方沙丘浮现一行大字:“往左三里有绿洲”,待他们脱险回头,沙地上竟无痕迹;东海渔港,一名老渔民梦见亡妻坐在船头补网,醒来发现舱底多了一张泛黄的纸条:“别忘了给小孙子留一碗鱼汤”。
更令人震惊的是,监史台废墟之下,原本埋藏极深的“禁忆之眼”核心晶石竟重新亮起。但这回它不再发出黑芒,反而折射出七彩光辉,将方圆十里内的断壁残垣照得通明。有胆大的百姓靠近查看,发现晶石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全是曾被抹去的历史人物。其中一人竟是三百年前被诬陷处死的女医官沈青禾,其旁注写道:“一生救万人,临刑前犹求狱卒容她写完最后一剂药方。”
消息传开,民间自发掀起“补名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