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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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影脚步犹豫的跟在她身后，走入楼梯间。

那是个身形极为消瘦的女人，明明年纪不大，脸上却沟壑丛生，尤其是眉间的纹路，仿佛刀刻一般，整个人都带着苦大仇深和不好惹的气息。

她就像商城里随处可见的那些顾客一样，看似不经意的想从她身边走过。

“让一让。”

思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泪汪汪的扭头仰视对方。

就是现在！

【这就是你的崽】——发动！

李晴身体猛地一震！那孩子带着泪眼充满信任的看着她的样子，仿佛一道电流瞬间穿过了她的灵魂。

她眼中冰冷的审视和怀疑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突然涌上近乎本能的怜爱之情。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李晴弯下腰把几根捆扎带扫到一旁，亲切的坐在女孩身边，“你…为什么这么伤心？”

“阿姨？”思思眼中没有看待陌生人的警惕，只有纯真的好奇，“你也是来买东西的吗？”

李晴的嗓子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她无法对这个孩子说谎。

思思却像是没发现对方的不自然一样，反手抓着李晴消瘦的手臂，“阿姨，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告诉别人！”

李晴眼中满是柔情，配合压低身子，将耳朵靠近：“什么秘密？”

思思双手拢在嘴边，贴近她的耳朵：

“别买志诚厂家的东西，他家的东西不好！”

李晴身体一震，瞳孔扩张又猛地缩小。

退开身体，诧异地看着小姑娘：“你说什么？志诚的东西不好，你是怎么知道的？”

思思憋着嘴垂下头：“那些衣服味道很难闻，特别难闻！”小姑娘鼻子皱起，一手在面前使劲挥动，像是要把不存在的异味挥散一样。

“阿姨，我没有说谎，真的！在店里待久了，就感觉头晕晕的，昨天我还流鼻血了，我都不敢告诉妈妈。”

她伸出带着薄茧的手，寻求认同一样拉住李晴的手腕：“阿姨，我很担心妈妈，她让我平时不要在店里呆着，可是她自己却一刻都不能离开那里。”

小姑娘对母亲的担忧和话语间透露出来的隐患，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李晴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你流鼻血了……”李晴的声音开始颤抖，眼神瞬间失去了焦点，仿佛被拖入某个绝望的回忆深处。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突然反手死死攥住孙思怡的手。力道大的几乎要弄疼她，但孙思怡忍住了，泪光下的眼睛越来越亮。

李晴眼中满是痛苦，崩溃到近乎强硬的看着思思：“你不能待在这了！再待下去，你会死的！”

“阿姨，你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

李晴肩膀剧烈颤抖起来，声音破碎：“阿姨，阿姨以前也不相信…觉得衣服能有什么问题……”压抑的哭声再也无法抑制，“直到…我的孩子开始流鼻血！”

孙思怡安静的听着，另一只手悄悄爬上她的后背，轻轻地拍。

来自另一个孩子的安慰动作，彻底击溃了李晴最后的坚强，她猛地抱住孙思怡，像是抱住曾经的那个孩子，哭声压抑而绝望。

“她还那么小，还在上幼儿园，”李晴双眼蓄满了泪水，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血泪，“园里统一订校服，颜色鲜艳，便宜又好看，我们家长都很高兴，孩子也喜欢，天天都要穿……”

“可那衣服，一打开就一股怪味！洗了好几次也洗不掉！孩子穿了没多久，就开始身上起红疹子…咳嗽，流鼻血……”

李晴仿佛回到了那个绝望的夏天：“我们跑遍了医院，一开始说是过敏，后来说是免疫力下降！最后…最后在儿童医院…查出来……”

她声音几度哽咽的说不下去，最后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恨意和绝望——

“是白血病！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最痛苦的已经说出来了，后面的话语因为恨意而越发加快，仿佛压在她心里，稍加碰触就能喷涌而出。

“医生问我们家里最近有没有装修？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化学污染？我们想破了头…最后…最后才想到那套该死的校服！那套味道刺鼻的校服！”

“我们拿去检测……甲醛！甲醛超标五十八倍！还有各种重金属！那根本不是衣服！那是包裹着漂亮包装的毒药，是杀人的刀！”

李晴泣不成声，紧紧抱着孙思怡，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个早已逝去的孩子。

“她才四岁…化疗那么痛苦…头发都掉光了…她还会对我笑……最后，最后在我怀里…没了呼吸……”

“我查！我拼命的查！”她的语气陡然变得激烈而偏执，“那家黑心厂子，就叫‘志诚’，他们用最劣质的染色剂、固色剂，成本低的吓人！送到这种商场，卖给学校！卖给我们这样的普通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