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怀夕觉得还不够,她抬起指尖,触向徐以安领口,徐以安条件反射地绷紧肩胛。
皮质诊疗椅的触感突然侵袭感官,心理医生用温和声音剖析她的强迫性着装:“这些纽扣是你对抗失控感的锚点,每解开一颗都意味着。。。”
诊室门被猛然推开,徐母一把将徐以安从椅子上拽起,“我们安安没有病!她绝对不可能生病!”
意识回笼。徐以安抓住楚怀夕的手腕,力道有些大,“你干什么?”声音像实验室玻璃器皿相碰的脆响,带着无机质的冷。
楚怀夕被吓了一跳,滚了滚喉咙,“别这么凶啊!我说过的,在你喜欢上我之前,我绝不会碰你的。”
徐以安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点过度,轻轻闭了下眼,干巴巴辩解,“我没凶你。”
“你明明就有!”楚怀夕吐出一口气,笑着活跃气氛,“徐医生,你刚才的表情简直和白骨精想吃唐僧肉时一模一样。”
气氛松弛下来。
徐以安语气也缓了下来,“我不吃人。”
楚怀夕见她放松下来,眯着眼笑,指尖搭在纽扣上,温温柔柔地诱哄,“徐以安,我们把这颗扣子解开好不好?你捂这么严实,多热啊。”
“我不热。”徐以安将脸偏向落地窗方向,八月骄阳透过纱帘在侧脸镀上一层柔光,却照不穿那双雾霭沉沉的眸子。
楚怀夕心间酸涩,夹着嗓子撒娇,“可是亲爱的徐医生,我现在看着你的领口,我感觉自己就快要中暑了,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徐以安知道这人的话不符合逻辑,但她架不住对方撒娇,抿唇思忖三秒,松开手,默许。
蝉鸣骤歇,楚怀夕尝到了融化的夏天。
她嘴角牵起深深地弧度,动作轻柔地解开了徐以安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当看到对方锁骨处细密的汗珠,唇角一瞬抻平。
呆子!
也不怕悟出痱子!!!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要求我的老古板要把衬衫扣子全部系起来的!!
楚怀夕用力磨了磨后槽牙,起身又含了块冰在嘴里,再度俯下身。
她的发丝垂落在徐以安脖颈上,痒痒的,徐以安第七颈椎抑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木量角器悬在半空,徐以安下意识后退。
楚怀夕见状用手拽住徐以安的衣领,而后将口中的冰块轻轻放在徐以安的锁骨处。冰水沿着锁骨滑进禁欲的领口,消失在隐秘之处。
楚怀夕的手指轻抚过徐以安的侧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紧蹙的眉头。
她不知道她在因为什么皱眉。
她不知道她刚才为什么要后退。
但她知道,她很热。
楚怀夕用指尖一下一下抚摸着徐以安紧蹙的眉头,唇停留在徐以安随呼吸起伏的锁骨上,声音轻而柔。
“徐以安,在这里你可以穿任何衣服,可以半敞着衬衫躺在沙发上吹空调,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盘着腿和我一起坐在冰冰的地板上,和我一起吃冰淇淋,喝冰镇饮料。”
停了一秒,楚怀夕一字一顿地说:“对我而言,礼仪和规范都不重要,你的感受才重要。”
徐以安看着眼前温柔的楚怀夕,耳边却突兀地涌入父亲严厉的声音,“徐以安,不论何时何地,你当垂首敛目,行止合度。”
“垂首敛目,行止合度…”徐以安默念。
楚怀夕怔住了,她罕见地从游刃有余的徐以安脸上看到了茫然与无措。
沉默半晌,她放柔声音,“徐以安,在我面前,你可以是不完美的。”
冰块在柠檬水里浮沉。徐以安在柠檬的酸涩里嗅到那些装在青瓷罐里的养生丸,看到了被撕碎的诊断书在抽水马桶里旋转,听到了心率监测仪发出的声音与医院走廊里的哭声。
徐以安问自己,“我可以不完美吗?”
“徐以安,我想你快乐,我想你自由。”
楚怀夕带着一丝喑哑的嗓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在二十六度的空调风里,蒸发成徐以安眼角咸涩的雾。
智能手环发出一阵阵剧烈的警报声。
徐以安哽了哽喉咙,偏头,向来克制的呼吸扑在对方耳际,“楚怀夕,我想再吃一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