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煜应了一声,放下水杯就大步往侧卧走,叶之一慢了几步。
小孩刚睡醒是很爱撒娇的,她搂住蒋煜的脖子,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说还想去儿童乐园玩。
房门开着,叶之一站在客厅望进卧室,看着蒋煜耐心且享受地任由米棠笑着把他扑倒,一边听她甜腻哼唧,一边轻抚她炸毛的头发。
他单独带孩子并非叶之一想象中的兵荒马乱,反而十分和谐。
如果昨天之前,这一大一小的亲近程度只有80%,那么现在就有99%。
孩子的感情世界干净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会口是心非说成讨厌。
蒋煜嗓音低沉温和,传不到电话那端,但米棠顽皮吵闹,她睡醒后叫的第一声“医生叔叔”,裴起严就听见了。
米棠只传递给裴起严一条信息,就是此刻叶之一和蒋煜在一起。
是在对方家里,还是别的地方?
是约会,还是偶然碰面?
裴起严承认,他有了危机感。
男女之间结婚都不是终点,更何况只是重逢。
裴起严不自傲,但也不过分放低自己,他不认为他比蒋煜差劲。
感情世界一日千里,昨天抗拒,今天就很可能因为某件事改变了心境。
裴起严反思,他差的是行动力,渴望在叶之一心里抢占一席之地,想要为自己争取到光明正大吃醋的身份,就不能再瞻前顾后。
通话断了,休息时间也只剩两分钟。
已经被训练成肌肉记忆的职业素养让裴起严迅速整理好情绪,做好决定后就不再胡思乱想。
“小姨!”米棠发现了叶之一的存在,立刻从蒋煜怀里爬出来,“我好想你。”
叶之一给她穿好衣服,“跟叔叔说谢谢,我们要回家啦。”
米棠乖巧地转向蒋煜,“谢谢叔叔让我睡在你的家里,这里好香,枕头和被子都好软。我可以喝点水再走吗?我渴。”
“等一会儿,”蒋煜走出卧室,去了厨房。
他不方便,昨晚虽然没给米棠洗澡,但脸蛋和手脚都用毛巾擦过,叶之一也看得出来,衣服和裤子是洗干净后烘干的。
他各方面都照顾得很好,但不会给小女孩梳头发。
米棠在床上放肆地翻滚过,头发乱糟糟的,叶之一坐在客厅给她扎辫子,余光注意到蒋煜在洗水果准备榨汁。
鲜果榨汁多麻烦,于是她说:“白开水就行。”
蒋煜把苹果丢进榨汁机,“又不是给你喝。”
好好好,她闭嘴。
门口忽然传来输密码开锁的动静,叶之一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过去,米棠也好奇地歪着头,想知道是谁。
嘀的一声,门打开了,一个校服少女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是沈千苓。
她如同被点了穴,呆愣地站在玄关,倒不是觉得陌生认不出叶之一,而是太意外了,小鱼嫂子怎么会在她哥家里?
她错过了什么?
上周五蒋煜去学校见班主任和学生家长的时候,战斗力强得可怕,走到哪里都顶着一团电闪雷鸣暴雨交加的黑云,脸是臭的,语言是尖锐的,态度是冷漠的,无差别对待所有人,明显是正在气头上,但肯定不是气她和她惹出来的破事。
他在医院工作,遇到再不讲理的患者,情绪也相当稳定。
就算有同事造谣他,这种条件的男人单身多年,多半是有隐疾,或者是高级玩咖,表面洁身自好,其实对外保持单身的身份是为了方便背地里男女通吃,他不仅不生气,还能波澜不惊地点头,是是是,你说得对。
近两年,家里的关系已经缓和多了,如果他现在还轻易和父母置气,那他早就应该气死升天重新投胎了。
跟朋友发生矛盾,那就更不至于。
所以沈千苓猜测,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在小鱼嫂子那里受了气,把自己气到高烧不退。
这才过去几天,病好了就不气了?
沈千苓心想,她哥也是挺双标的,且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