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怜巴巴地望着佟护工,好像只要得到有人支持这件事情就顺理成章。
佟护工起身,“我回避一下。”
路回赶紧掀开被子下床,“不用不用,我刚好出去透透气。”他在衣柜里找了件大衣套上。
“你这个状态能行吗?”
“可以的,我就在楼下,给他讲话,我会提起12分精神。”路回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谢谢你,佟护工。”
今晚没有月光,通幽处的小径两旁立着几盏圆球状的路灯。
宛如蒙尘明珠。
冰冷长椅上,路回裹紧大衣,冻得通红的手指始终悬停在拨号键上,一点一点读着照间。
距离零点还有4分钟,已经有人等不及,模糊又遥远的烟花伴随着冷风炸开在天空。
当照间字数全部跳到零,年份末尾的数字轮换完毕。
路回单手紧握住冷冰的扶手,拨通。
期待,是一种微妙的暴力。
会让人心跳加快,血液加速,产生如电流般的眩晕感。
眩晕感很快演变成窒息感,一道清晰浅觉的呼吸贴在耳窝。
没有问候,没有寒暄。
心脏仿佛被人捏住了,路回努力平复着呼吸,小声说,“新年快乐。”
头顶嘭嘭数声,绚烂反复的烟花全部炸开,半个城市被映亮。
他抬头望去,认真的又重复了一边,“明照临,新年快乐。”
耳畔呼吸悠长清晰,明照临说,“新年快乐。”
从前两人有聊不完的话题,现下只剩名为11年的裂痕,所以互道新年后,似乎再无话可言。
很满足了,还有点小得意,路回开心道,“过几天我会回来的。”
明照临嗯了声,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半晌后,他突然问。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是催促挂电话的意思吗?
不。
如果要挂电话,明照临只会说,没事挂了。
路回听懂了这个台阶的真意。
明照临在给他机会,给他一个解释消失11年原因的机会。
他很可恶地想,并猜得很正确。
自己现在说什么明照临都会相信,哪怕撒谎。
赤。裸。裸的真相可能把两人推的更远,也可能更近。
但胃癌悬在两种结果中间,是达摩克里斯回剑,轻而易举就能斩断那细若游丝的联系线。
活下来,才有可能。
冷风一遍遍刮过脸颊,无孔不入地钻进皮肤,路回松了牙关,尝到口腔淡淡的血腥。
“没有,只是想祝你新年快乐。”
话落,听筒里原本清晰可闻的呼吸完全消失。
明照临说,“这是你自己选的。”
鼻头一酸,路回口不择言,“我知道,我”
“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