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证明（第3页）

怎么说呢……他真的很无助。

“哎——这我们不卖的！像这样子驱动的只有这一台！不卖……”

一旁传来的争执声吸引了西格玛的注意，他循声望去，看到了声音主人的侧脸——那毡帽，那枯黄的辫子，那张布满皱纹又有一些坑坑洼洼的脸，不是图琳还是谁？西格玛心里涌起一阵热流，有但顾不上疑虑，如同本能驱使似的，大声呼喊起图琳的名字，仿佛自己还在天幕上一般，热泪盈眶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那位站在店门口对着空气争吵的妇人闻声回首，诧异地望着奔来的西格玛。

在西格玛迈出脚步的一刹那，他先是意识到离心率小姐的身份已不复存在，紧接着脑中又闪回出图琳惨死的模样——不对劲！但……事已至此，先走一步是一步吧，唉！

“我好想你，图琳奶奶！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您知道吗？这些日子我好痛苦好无助！您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西格玛到底还是憋出几滴泪，紧紧抱住“图琳”，把积蓄已久的委屈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

在四处碰壁的他乡遇见熟悉的面孔，哪怕有悖于记忆中的事件，总还是不免地要迸发情感，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信息如洪流一般汹涌，个人如蝼蚁一般渺小的集散地。这实在是一个上好的机会。

“好小子，你是……”

西格玛猛地想起图琳并不知晓自己是男性，于是赶紧松手，毫不犹豫地准备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毕竟自己早就不是“离心率小姐”了，况且现在已经离开塔城，也真的没必要隐瞒什么。

不过这口头禅……好像不对啊？

就在西格玛正视对方的面孔时，他才发现眼前的竟是……柏林先生？

“果然！”

西格玛大吃一惊，立刻从“柏林先生”身边弹开。紧接着又亲眼看见“柏林先生”的脸拧作一团，化作一片雾蒙蒙的混沌。

面容扭曲的“柏林先生”，实则是店铺的老板，他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摆起手作出不解的姿态。

西格玛直冒冷汗，痛扁自己一巴掌，赶忙摇头道歉，抹了抹鼻涕，保持着在发泄过之后的清醒头脑连忙往后退。

他这时才突然意识到，打自己来到83层镇起，除了张佐夫和那绿衣男之外，从来没有看清过其他居民的五官，要么变化无常，要么戴着夸张的面饰。再联想一下，自己梦中的奥利弗小姐也会这样无端改变面容，但作为心里最重要的人，她最终的面容仍是那张自己念念不忘的脸——呃，至少特征都对得上！

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这所谓的83层镇，是彻彻底底的梦境，光怪陆离。并且也能够推断出，张佐夫和绿衣男才是主角，因为从始至终这两者便拥有最鲜明最稳定的特征。而余下千变万化的行人，没必要也不能去相信！

天呐，那自己又算个毛线球球？

所以，他增设了认知，自认为这一切都是梦，于是做什么都更有底气了些。

“果然！可恶！”

西格玛紧盯着扭曲的老板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词。眼前的家伙忽然愣住了，他摇摇头，毫无逻辑的从他身上飘出一段话：

“哎——我们■■■不卖……这样子驱■■■……只有一台！不唔唔……”

西格玛先是惊恐和不解，老板的状态明显不该是讲这句话啊？但很快他便伶俐地想起这句话正是老板还是“图琳”的时候对着空气说过的。“只有一台”，很可能会是自己的摩托车。于是西格玛抬头确认了一下这家店铺，是改装店，同时嘴里嘀咕着“反正是个梦”，突然蓄起力，直直撞开了面前的“伪人”，冲进了充满金属与机油味的店里。

“真是对不住了……”西格玛也同样飘出一句话。

门外被撞倒的老板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地朝店里摸来。西格玛迅速将自己隐匿在一堆散乱的零件之后，屏息凝神，紧盯老板的去向——这噩梦刺激呀！待面容扭曲的老板匆忙朝店的深处寻去，西格玛这才松一口气，观察起这家改装店。

店内光线暗淡，黑乎乎的水泥地板上堆满各式各样的零件。粘满油污的墙面上贴有许多图纸：有老式显示器的，下方标着83层大厦的某个层级；有滑动式移动设备的，下面标着一串混乱的字符；还有人形机器人的，下面标着“后厂”（致敬后室）。

西格玛有些头绪，正欲寻找更多信息，却在低头时注意到了面前有堆零件，里面有熟悉的劣质海绵坐垫与无能的气缸，还有被丢弃在一边，曾经坑过自己的启动杆。

“果然！可恶！哎呀！”

他一眼就明白自己最珍惜的摩托车被拆了！

哇！这么可怕？都用上感叹号了！

你闭嘴！从哪儿冒出来的？

怪异的老板此时正从商店深处徘徊回来。西格玛见状，紧张得不停颤抖。不单单是愤懑，还有对于一旦自己被发现后会被如何处置的极度恐惧。

于是，西格玛右手摸来那条先前被自己积怨颇多的启动杆，低声自语：“我现在恨的可怕，握着你更是这样……没事的，没事的……”

老板在各个零件堆和货架之间寻找，不一会儿便朝西格玛藏身之处走来。

离得愈发近了，三步，两步，一步……

“啊啊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