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玛“嗖”一下从零件堆后暴跳出来,抡起启动杆,使劲浑身解数结结实实地砸在老板头上。只听见“咚”一声巨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咔咔声,扭曲的老板随之倒下,脸朝水泥地面再起不能,很快便浸满殷红色的血渍。
“这台一直倒在路边的摩托车还挺神奇,我从来没有这么见过这样新鲜的玩意,它甚至都不用倒油!或许我终于可以为图纸上的设计作出交代了!天呐,原来是这种能源吗?拿在手里感觉有点不舒服。啊,都是为了生活,将来的你们跳着永不停歇的舞蹈也是一样……”
像钟声一样遥远的“亡语”从倒地的老板身上渗透出来,然而传到西格玛耳中的,只不过是更加分明的血流声,还附带着故障般的噪声,仅此而已。
西格玛面目狰狞,额角不住地跳动,他对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震惊,同时感到内心像被撕裂一般痛苦,脑袋仿佛也被击中一般沉重。他望望手中沾血的启动杆,鄙夷地撇了撇嘴,稍加思索后又颤抖着手将它轻轻放在坐垫与气缸边,然后慌忙朝商店深处跑去。
“嗡——嗡——”恼人的钟声偏偏在这时再度响起。不一样的是,现在钟声每敲响一次,西格玛的心头便会激烈震荡一次,使他愧疚难忍,又使他仇恨难耐。而他也明确意识到,每回钟声响起,便会乱象环生,于是他心急如焚,在改装店深处左冲右撞,可迟迟没能获得更多线索。
突然,他发现了靠在满是油污的墙上,同样也是沾满油污的“张佐夫”,脸上还蒙着黑色的眼罩。于是西格玛恶向胆边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她就跑,势必要冲出这阴暗的地方然后好好拷问她。
“张佐夫”沉重的身体在地面拖行,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西格玛拉着“张佐夫”跑出了改装店,随后藏到转角处经典到不能再经典的子母垃圾箱旁。
他真的很爱子母垃圾箱,父母曾说,“爱屋及垃圾箱……”
我呸!
“我呸!——张佐夫!你给我听着!你……”西格玛气势汹汹他指着眼前的“张佐夫”兴师问罪,然而她无动于衷。在阳光的照射下,西格玛终于发现了眼前这位根本不是“张佐夫”,而是一台外观与张佐夫有几分相像的机器人!
哇!这么震撼?都用上感叹号了!
你闭嘴!怎么又冒出来了?
“什……什么?!难怪这么重……哎呀!可恶!果然还是……”西格玛气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狠狠扇了机器人一巴掌,随后看着面无表情的机器人,心中波动了一下,又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原本红着的脸不仅更红,还肿起来,热得发烫。
天空早已再次变成了明丽的粉色,“嗒嗒”的节拍声也萦绕于西格玛的耳畔。他既生气,又戏谑性的跟着节拍拍打起机器人的身体,油污从机器人身上飞溅出来。
“要被我拍醒了是吧?肯定是的,呵,‘要学会接受荒诞的现实’——梦里当然是怎么荒诞怎么来呢!……要是你醒过来连德性也像张佐夫一样的话,我保证不狠狠揍你一顿……”
突然,西格玛看到原应纯洁的,宛如骑士般的自己堕落下去,正狠狠地鞭笞着奥利弗小姐。无辜的奥利弗小姐垂眸,在疼痛中无声地流泪……
“唉!算了!揍你也没用,你又不是真的她!都是挺可怜的样子呐!”
还没等到机器人有所反应,转角突然闪烁出一个勉强能分清身形,但是垂着头的人影。人影直直地朝83层大厦走去,身上还不时飘出一些较为明晰的话:“唔唔■■……一台■■■……,是拆■■……的,唔唔■■没见过的能源……如果是……的话,对不起,■■外的先生……”接着,更多闪烁的行人并入轰鸣的车流,朝83层大厦的方向前行。
西格玛下意识地将机器人护在身后,心里大概清楚了她的由来。
迷人的节奏与眼下诡异的氛围格格不入,西格玛只好胆战心惊地守着机器人待在原地。他反复摩擦着有些扎手的脖颈,一边紧盯行人,一边梳理信息。可巧在这时,一双手冷不丁地从身后搭在了自己的双肩上。西格玛吓得一哆嗦,僵硬地转过身去,看到的却是机器人“黑眼罩”上亮起的两只“眼睛”,“眼睛”呈上拱的形状,正笑盈盈地注视着自己。
“果然!可恶!哎呀呀呀……荒唐!”西格玛苍白地接受现实,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的,更是暂时性的。
“原型机-XO型,就绪……您好,我的主人!”机器人有着悦耳的女声。
“吓我一跳你这东西!你……我是主人?谁给你设计的!不,你是我的车!”西格玛大嘘。
“我是原型机-XO,不是‘车’,主人。”机器人眨巴着荧光眼睛,认真地说。
“你用了我摩托车的动力!”西格玛烦躁。
“对不起主人,如果您不高兴,我将执行以下被称为‘安慰’的操作……”
机器人表露出“愧疚”。
西格玛有些无言以对,气笑了,转过头去看了看当下的情况,确认无危险后对机器人说:“你先跟着我走,其他的事之后再说再问,抓紧!”
“是,主人!”机器人爽快答应。
“呃……夸张……算了!我们首先,趁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注意力不在我们身上,赶紧找地方藏好。钟声响起——我是说如果响起,天上又会变成灰色,这时候那些家伙又会变成人模鬼样的,那我们就光明正大地顺着那帮玩意儿一路北上,回到那边那座很高的大厦,最后找到一个高马尾、穿正装,胸前有个黑领结,和你长得有点像——你也有领结?——总之找到那样子的女人……”
西格玛将计划告诉机器人,同时又为她挺挺的胸前也有一个领结感到吃惊和厌烦,随后停顿一下,牵起机器人的手离开了子母垃圾箱。
机器人似乎忙着处理这一连串的指令,没有任何回应,但最终还是被拉着,随西格玛消失在四通八达的道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