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喊了声“殿下?”无人应声,又喊了声,夏侯嵘脸色倏变,三两步冲上前。
“唰!”他一把掀开幕帘,心头一抖,只见马车中空空如也,风灌入其中,吹得幕帘都在呼啸。
卫鸿跟在后面,脑袋都空白了。
他们分明一直跟在殿下身后,从未有过远离,至多是方才那些人跳出来时费了些功夫去杀,可卫鸿十分肯定以及确定,所有人他们都绞杀干净了,不可能有漏网之鱼,更不可能有人能带走殿下。
除非……有第三支势力在。
夏侯嵘一把松开幕帘。
他疾步回头,一双漆黑的眼瞳布满阴戾之气,一脚踹去:“看我作甚?!找啊!”
暗卫被踹得痛呼都不敢,匆忙爬起来“是!”,所有人四散去找太子,可小半个时辰过去,他们什么都没找见,只在路上看到了马车撵过的轮印。
所有暗卫重新齐聚林中,卫鸿沉凝道:“来之前我查过岭远,此地山匪横行,距此地最近的匪寨名曰赤月寨,取自岭远另称赤月一名,是当地最大的匪寨。”
“殿下极有可能,是被这赤月寨带走了。”
夏侯嵘一腔怒火。
他翻身上马,死死抓着缰绳,想到那日殿下说自己最大的缺点便是冲动了,于是竭力按捺着想杀人的冲动,沉声道:“秘密修书一封寄去京城,我去找殿下。”
卫鸿不敢耽搁,迅速取出纸笔诉说情况,派人前往时,犹豫几息才说:“寄给楚王。”
楚王便是玉岐筠。
其他王爷也并非不行,殿下同谁关系都不错,只是分个先后,还是楚王更为可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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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那马车真不带走吗?”
“上面的黄金可是实的,我方才摸过了,若能带回寨中,库里岂不又多了一份底气。”
林中,晨光熹微。
岭远气候好,不下雪,哪怕正值寒冬也不算太冷,今日还出了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一行人走在回赤月寨的必经之路上,聊方才的战利品,被称作大哥的男人是赤月寨的新任大寨主聂珩。
聂珩听到他这样说,摇头道:“罢了,你没看见那头打成那样?这公子怕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出行带这么多随从,也是叫我们渔翁得利了。”
二寨主道:“若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那我们就这样将人绑走……”
“有何可惧?”聂珩道,“我不害命,只谋财,到时问问他家住何方,叫他家人送些钱过来不就得了?即便要追究,也得掂量掂量我背后的岭远势力。”
他不甚在意,“来,将那公子带过来让我瞧瞧。”
玉流光:“……”
玉流光听他们说了一路。
他们毫无戒备之心,将自己身处赤月寨一事抖落个底朝天,想来也是不觉这瘦削的青年能掀出什么风浪。
彼时,青年在他们眼中俨然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了,这种少爷最是好欺负,未见过外头险恶,恐吓两句便能将人控制住。
玉流光偏头,蹙眉甩开来人拉自己的手。
那人像是意外他的气性,“嘿”了声,看青年帷帽白纱下那张若隐若现的脸,“你……”
聂珩走到玉流光跟前。
“脾气还挺大。”他说着,就抬手去掀这垂落的白纱帘。
恰好一阵风来,将这丝绸般的白纱吹拂到聂珩的手指上,先是一截雪白的下巴露了出来,紧接着青年偏过头挡风,眼眉拢住,半闭着眼。
风彻底吹开白纱帘,聂珩看清了这张明月风清般的皎皎容颜。
青年淡色唇微抿着,风吹得眼睫轻动,有些睁不开眸。
挺翘的鼻尖有些泛红,似是畏寒,脸格外白,苍白,眉眼之间都透着中药罐子似的羸弱之气。
四周不知何时静了下来。
唯剩下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