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止于玉流光受寒的咳嗽声。
聂珩的手瞬间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倏忽放下,转身朝前走去。
二寨主同其他人面面相觑,又偷摸去瞧这病秧子的脸。
可惜风声停息,白纱帘重新垂了下去,将他的脸遮在其中,若隐若现。
二寨主当然可以直接上手去掀。
但他摩擦了下手指,想到聂珩刚才的反应,迟疑下,还是没有做这种冒犯的举动。
***
玉流光被关到了一间简陋的房中。
他扯下帷帽,微微喘息,蹙眉去看屋中的陈设,除去桌椅床榻,墙边还靠着一个木柜,他拉开柜门,被吹来的灰呛得咳了两下,随后取出放在其中的剪子。
“寨主,寨主?”
聂珩回神,去看二寨主。
他略微应了声,“二弟。”
二寨主一语道破天机:“在想那病秧子?”
“怎能这样叫他?”聂珩说。二寨主道,“可我又不知他的名字。”
“我也不知。”聂珩舔了舔唇,满脑子都是那时风中的惊鸿一眼,他拍拍手起身,回头去看寨主之位,“自当上寨主,你们都要我找个压寨夫人回来,原先我想这种事耽搁敛财,可这回……”
二寨主:“您要娶那病秧子??”
聂珩笃定:“我要他当我的压寨夫人。”
二寨主震声:“并非我阻止你,这病秧子看起来贵不可言,身份不凡,若他是什么皇亲国戚,我们赤月寨都要毁了!”
聂珩:“皇亲国戚?什么皇亲国戚不在京城享福,来我们岭远?”他并未在意,压寨夫人是取定了,“你也是提醒我了,避免夜长梦多,娶亲一事需得尽快安排下去,最好此月中旬,中旬同他成婚。”
聂珩看起来是下定了决心。
二寨主没了办法,只好说:“若他性子同您不合呢?这种娇气的病秧子最是难伺候了。”
“你说得有道理。”
聂珩若有所思,直至太阳落了山,他方才亲自端着饭菜前去寻青年。
“寨主。”“寨主。”
门口守着两人,看见聂珩恭声打招呼,聂珩道:“把门打开。”
“是。”
聂珩进屋,又让人将门关上。
随后他放下饭菜,转身看向坐在榻边的青年。
确实是病秧子。
青年坐着,背脊挺直,身形单薄,像一阵风就能吹散。
帷帽被他扔到了地上,聂珩低头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听他们说,你一直不肯进食?”
玉流光看着他的动作。
他轻扯了下唇,不咸不淡,“谁知有没有下毒?”
“没有下毒,他们难道没有同你说那件事?”聂珩端起碗,当着他的面尝了一口饭菜,告诉他没有毒,随后才提那件事,“我要你当我的压寨夫人,婚期在此月中旬。”
他端着碗,拿着勺,送到他看起来柔软好亲的唇边,“尝尝。”
玉流光忽然侧头看他。
他当然可以直接告诉聂珩他的身份,聂珩就算再蠢,哪怕不信,也会先去调查清楚。
所以他无需和此人周旋。
可赤月寨地处岭远,朝中打击过那么多次山匪,赤月寨不可能次次都能躲过,也不可能在岭远做到只手通天,连富贵人家的公子都能想劫持便劫持。
只有可能,赤月寨和当地的官有所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