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盯着鱼篓底部那道缓缓渗出的黑丝,手指僵在半空。
这玩意儿细得几乎看不见,像是从篓子深处长出来的蛛线,一端扎进泥土,另一端隐没在地底,仿佛连着什么活物。
他蹲下身,伸手想碰,又猛地缩回——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那丝线动了一下,像脉搏跳了半拍。
他抄起墙边的锄头,二话不说就往黑丝入土的地方挖。
泥块翻起,根须断裂,腥气扑鼻。
挖到三尺深时,黑丝戛然而止,断口齐整,像是被刀割过。
残留的一缕寒意顺着锄柄爬上来,让他胳膊一麻。
“谁在搞鬼?”他低声骂了一句,抬头西顾。
大黄狗还在原地趴着,嘴里的骨头换了一根,眼睛闭着,耳朵却不再抖了。
老龟缩在石台上,壳上纹路暗淡,一动不动。
几只麻雀也不见了踪影,连平时最爱叽喳的那只都没冒头。
整个院子安静得出奇。
他拎着锄头往屋檐走,打算点盏灯回来仔细瞧。
刚迈出两步,院门那边忽然卷起一阵风,竹帘哗啦作响。
一个身影站在篱笆外,黑袍破旧,兜帽压得极低。
李凡脚步一顿。
是他。
前两天来问过种菜行数的那个怪人,又来了。
这次没敲门,也没出声,就这么首挺挺地立在那儿,像根插进地里的枯木桩。
“你……”李凡握紧锄头,“有事说事,别站门口吓人。”
黑袍人没答话,抬手轻轻一点。
虚空中浮现一道漆黑光幕,画面流转,竟是李凡这两天的一举一动——他蹲在池塘边摸鱼篓、麻雀指向青石、他揉眉心叹气……甚至连他背靠院墙时那一瞬的寒意,都被清清楚楚地映了出来。
“我们看了三年。”黑袍人嗓音沙哑,“你种的每一行菜,钓的每一条‘鱼’,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改写因果。”
李凡听得头皮发炸:“你说啥?我就是个种菜的!”
“你不明白自己的力量。”黑袍人盯着他,“那根鱼竿,能钓动命运之线;那口池塘,连通混沌边缘;你身边的老龟,镇压着魔渊裂隙;大黄狗吞下的不是骨头,是陨落真龙的残魂。”
“放屁!”李凡往后退了半步,“你再胡说八道我叫人了!”
“你不信?”黑袍人冷笑,“那你可知,为何每次有人对你不敬,都会当场暴毙?为何仙帝见你也称‘前辈’?因为你所在之地,己是诸法禁绝的‘道墟’——而你是唯一活着的‘锚点’。”
李凡浑身一僵。
这些话荒唐得离谱,可偏偏句句戳在他心里最说不清的地方。
他三年前捡回这根破鱼竿时,只当是山里老头丢的旧货。
后来钓上些怪模怪样的东西,他也只当是水质特殊。
大黄狗天天啃骨头,老龟晒太阳,他更懒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