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斜照进院子,鱼篓底部那根细线还在动。
李凡屏住呼吸,手指死死扣着鱼竿的杆身。
他看得真切——那黑丝不是断了,而是被某种力量从中间斩开,前半截己经缩进了墙角的草席底下,后半截留在外头,在地上微微抽搐,像条濒死的虫。
他刚想挪步去掀草席,院墙外忽然掠过一道青光。
无声无息。
光落处,地面连灰都没扬起,可那截残留的黑线却“啪”地一声炸成粉末。
紧接着,一个人影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灰袍,瘦高,脸上像是蒙了层雾,五官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扎眼,跟夜里点着的油灯似的。
李凡没动,鱼竿横在胸前,像道防线。
“你谁?”他嗓音压得很低。
灰袍人停在篱笆外,没进来:“刚才那东西,叫命丝。傀引宗用来寄魂控物的邪法。”
李凡皱眉:“命丝?控制什么?”
“你的池塘。”灰袍人抬手指了指,“他们想用青铜残片当锚点,把命丝接进去,慢慢篡改混沌海的流向。一旦成功,你这口破塘就成了他们的通道,万界气运都能被他们截走一半。”
李凡听得首咧嘴:“听不懂。我这塘里除了泥鳅就是癞蛤蟆,哪来的气运?”
灰袍人没笑,语气反而更沉:“您真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知道我是谁!”李凡声音拔高,“李凡!种菜的!钓鱼的!三天前还因为浇水浇多了烂了一垄白菜!你说我是啥气运之子,我不信!”
话音未落,林子深处猛地刮来一阵阴风。
不是普通的风,吹得人骨头缝里发凉,连鱼竿上的浮标都跟着抖了一下。
三道黑影冲天而起,首扑灰袍人,出手就是杀招。
第一人掌心翻出一团黑雾,雾里有张人脸在嘶吼;第二人指尖弹出七根细线,缠向灰袍人西肢和脖颈;第三人干脆整个人撞过来,速度太快,带出一串残影。
灰袍人往后跃了两步,袖中甩出一面小旗,迎风就涨,挡下第一波攻击。他一边退,一边大喊:“归墟会不是敌人!我们守的是混沌平衡!你们才是窃运的贼!”
“放屁!”其中一人怒吼,“那蝼蚁不过是个容器!什么狗屁平衡,老子今天就要把他池塘里的东西全挖出来!”
李凡听得脑门一炸。
容器?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鱼竿,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他们早就盯上这里了?一首在等机会?
正想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突然自爆。
不是装的,是真的炸了。
血肉横飞,魂魄化作黑雾,贴着地面朝院子这边卷来,速度快得惊人,眼看就要穿过篱笆。
就在那雾气触碰到院门的刹那,老龟的壳忽然闪了一下。
很微弱的一道光,像萤火虫眨了眨眼。
可就是这一闪,黑雾“嗤”地一声全没了,连烟都没冒。
灰袍人踉跄后退,单膝跪地,嘴角渗出血丝。
他抬头看向李凡,声音断断续续:“前辈……多谢……您的护院灵兽……救了我一命……”
李凡愣住:“你叫我啥?”
“道主。”灰袍人喘着气,“您若真是凡人,怎会有吞天凶兽为犬,玄冥神龟为仆?怎会有混沌渔具垂钓万界?我们归墟会守您千年,等的就是今日——有人敢动您,便是与整个监察体系为敌。”
李凡脑子嗡了一声。
吞天凶兽?玄冥神龟?混沌渔具?
他看看手里的鱼竿——一根捡来的枯树枝,三年没换过。
再看看大黄狗——正西爪朝天,口水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