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李凡就醒了。
不是自然醒的,是被震醒的。
床板一首在抖,像是有人在底下敲鼓。
屋顶的灰簌簌往下掉,连水缸里的水都起了圈圈涟漪,跟煮开了似的。
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第一反应是:“又打起来了?”
推开屋门,外面果然不对劲。
院墙外那片林子边上,空气像烧热的铁皮一样扭曲着,一股股气浪来回冲撞,震得地面咔咔作响。
池塘边他昨天才补好的篱笆,这会儿又被震歪了一截。
大黄狗趴在角落里,耳朵贴着脑袋,嘴里叼着半块啃不动的骨头,一脸烦躁地磨牙。
老龟缩在石台下,壳子微微发亮,像是在给自己加了个罩子。
几只麻雀挤在屋檐下,挤来挤去,谁也不敢飞出去。
李凡盯着鱼篓看了两秒——那道烧痕还在,边缘有点发烫。
“行吧。”他叹了口气,“我种个菜还得挑日子?”
拎起靠在门边的鱼竿,他大步往外走。
这根破竿子三年没换过,杆身坑坑洼洼,还沾着昨夜锄头砸地时蹭上的泥。
他拿它当拐杖用,一路戳着地,走得挺稳。
院门外那片空地己经不像样了。
东边一队灰袍人盘坐在地,手捏印诀,身前摆着一堆小旗子,正往地上插。
西边一群黑衣人围着一个青铜架子,十指缠线,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布什么阵。
两边中间隔着百来步,谁也不先动手,但灵气对冲得厉害,空中时不时炸出一道闷雷,吓得远处山鸟扑棱棱乱飞。
李凡走到两拨人中间,抬脚把一根歪掉的界桩踹回土里。
“喂!”他声音不大,但在这片嘈杂里格外清楚,“你们是在我家门口跳广场舞吗?”
两边瞬间安静。
灰袍首领缓缓抬头,面容模糊得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却还是规规矩矩站起身,抱拳行礼:“惊扰道主清修,罪该万死。”
黑衣那边也立刻跪下一人,额头贴地:“晚辈知错,特来请罪。”
李凡翻了个白眼:“请罪?你请罪的方式就是在我菜地边上打架?我那一垄白菜,昨天踩倒三棵,今天又震死两棵!谁赔?”
没人答话。
他指着池塘边被踩得稀烂的泥土:“我早上想挖点蚯蚓钓鱼,结果蚯蚓都被你们震晕了!一条都没爬出来!”
灰袍首领诚恳道:“前辈息怒,我等在此守护,只为防傀引宗贼人再施邪术……”
“防?防个头!”李凡打断他,“你们俩在这耗上了,搞得鸡飞狗跳,我还不能种菜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