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吹起一片叶子,那叶脉上的箭头还指着南边,李凡的手己经握紧了鱼竿。
他没动,眼睛也没眨,盯着远处那片林子。林子静得不像话,连虫鸣都断了。
刚才那一阵风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大黄狗趴在地上,前爪压得极平,尾巴绷得笔首,鼻尖微微抽动。
它没叫,也没起身,可浑身的毛都立了一层。
老龟壳上又闪了一下光,比昨晚浅,但节奏更密,像心跳。
李凡喉咙动了动,低声说:“要来了吧。”
狗耳朵抖了半下,算是回应。
话音落不到三秒,远处传来脚步声,先是零星几个,接着就是一串。
有人喘着粗气跑过来,一头撞在篱笆上,差点把竹条撞散架。
“前辈!救命啊!”那人跪在地上,额头贴地,“外头……外头灵气乱窜,法器全失灵了!只有您这儿看着稳当!”
李凡皱眉:“谁让你来的?我这儿是菜园子,不是避难所。”
那人抬头,一脸惊恐:“可您门口插着鱼竿……大家都说,那是镇阵的法器!”
“那是晾衣服用的。”李凡翻白眼。
话没说完,又有七八个人从不同方向冒出来,有穿道袍的,有披斗篷的,甚至还有个光着膀子只裹腰布的壮汉,手里拎着一把豁了口的砍刀。
“前辈在布阵!”有人激动地喊,“鱼竿朝南,必是锁住凶门!我们守在这儿,定能活命!”
“放屁!”李凡火气上来,“我那是随手一插!你们再靠近一步,信不信我拿锄头挖你祖坟?”
人群愣住,面面相觑。
几秒后,一个金丹期的老头颤巍巍上前,双手合十:
“前辈息怒……我等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只是实在无处可去。
方才十里外一座山头塌了,灵气倒灌,死了三十多个同道。
唯有此地方圆百丈气息平稳,我们……我们只能来求庇护。”
李凡张了张嘴,想骂人,又咽了回去。
他回头看了眼池塘。
水面正一圈圈泛起细纹,不是风吹的,也不是鱼动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底下轻轻推着。
鱼篓底那道刻痕,又亮了一下。
这次他看得清楚——光是从里往外透的,像有东西在里面敲。
他心头一沉,转头对门外那群人吼:“行了行了!爱待待着,别吵!谁大声说话,我扔谁进池子喂鱼!”
众人顿时噤声,连呼吸都放轻了。
有人悄悄搬来蒲团坐下,有人靠树干蜷着,还有个女修从储物袋里掏出香炉,点上安神香,结果刚燃两秒,香灰就炸了,吓得她赶紧收了。
李凡懒得管,拄着鱼竿往院中央走。
刚迈出两步,脚下一滑——低头一看,地上那片叶子不知何时翻了个面,叶脉组成的箭头,现在正指向篱笆外的一块空地。
他蹲下身,用手指蹭了蹭叶面,凉的,湿的,像是刚从土里出。
“这玩意儿还能导航?”他嘀咕,“下次干脆整张地图出来。”
正说着,大黄狗突然低吼一声,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院子都跟着一震。
篱笆外的人群齐刷刷回头,看向南方。
那边还是黑的,树影不动,风不响,可所有人都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