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提桶浇菜,哼起一段跑调的小曲:“月亮代表我的心~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没人笑。
全场依旧肃穆。
有个年轻弟子甚至掏出玉简开始记录:“前辈今日晾衣三件,其一为蓝条纹衫,方位东南;浇水两桶,节奏均匀,似在演算天地律动……”
李凡听得脑仁疼,干脆把最后一瓢水全泼出去,正中那小子头顶。
“写够没有?再写我把你脑袋按进泥里当花肥!”
那弟子抹了把脸,非但不怕,反而热泪盈眶:“前辈以水洗我凡胎浊骨,此乃点化之始!”
李凡彻底服了。
他坐回门槛,抓起鱼竿横放在腿上,权当拐杖撑着下巴,眼神放空地看着南边。
大黄狗趴回池塘边,耳朵时不时抖一下。
老龟缩在壳里,壳上的纹路转得慢了,但没停。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两队人马从东西两侧缓缓逼近,旗帜不同,服饰各异,一边玄袍金纹,一边黑甲赤边,分明是前两天打得不可开交的两拨人。
可今天,他们居然并肩而行,走到离院子五十丈处同时停下。
为首两人上前一步,齐声道:
“玄霄阁执事,奉命前来护院!”
“幽冥殿使者,愿为道庭守夜!”
李凡眼皮都没抬:“你们俩前天晚上打得鸡飞狗跳,把我家墙震裂了还没赔钱,今天装什么忠犬?”
左边那执事神色恭敬:“前辈当日一语惊醒梦中人,言‘争执无益’,我等幡然悔悟,方知唯有守护此地道脉清净,才是正途。”
右边那使者也躬身附和:“正是。前辈静坐不语,实乃默示大道归一之象,我两宗己达成共识,共护此地安宁。”
李凡听得首咧嘴。
“所以你们现在是一起来给我看大门?”
“不敢。”两人齐声答,“只为警戒外邪,守望天机。”
李凡懒得听这些弯弯绕,挥挥手:“爱守守着,别进院子,不准喧哗,不准立碑,不准烧香,不准写笔记,违者——扔池子。”
“遵命!”
两队人立刻分列东西,各自划界布防。
玄霄阁摆出五行阵型,幽冥殿布下九幽巡卫阵,彼此间隔三十丈,既对峙又协作,形成一道环形防线。
不到半个时辰,岗哨林立,传令有序,活生生把一个农家小院守成了皇城根。
李凡坐在门槛上,看着这一幕,嘴里嘀咕:“我现在要是养头猪,他们是不是就得给它封个‘天蓬元帅’?”
大黄狗耳朵动了动,像是听懂了,哼了一声,继续眯眼假寐。
老龟壳上的纹路缓缓转动,时快时慢,像在计算什么。
李凡低头看了眼脚边的鱼篓。
里面那道刻痕还在微微发亮,一闪,一闪,像是心跳。
他伸手碰了碰篓壁,温度比刚才高了些。
“你要真有本事,现在就吐个信儿出来,来的到底是人是鬼?要不要提前备点瓜子花生?”
鱼篓没反应。
但他眼角余光瞥见,池塘水面又泛起了一圈涟漪。
这一次,涟漪的形状不像同心圆,倒像是……一张嘴,正在缓缓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