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杏道:“每个步骤都没有问题,其实只要穿几次,就会越穿越软了。”
话虽如此,但这种料子造价高昂,会买的客人绝对不缺银子,很多人洗个一两次就不会再穿,根本等不到它变软!
难道每次卖出去的时候都要提醒客人:“您先别急着穿,多洗几次……”
像什么话嘛!
穿了能成仙还是怎得?市面上没有别的好料子了怎得?
练手用的细纱裁了近两匹,大大小小几十块摆在架子上,见证了连续几十次失败。
明月大为恼火,又恐下头的人看见,动摇军心,只是强忍着,关了门就对着空气打王八拳。
可恶啊!
怎么还是不行!
还不够细吗?!
可市面上还有能磨得更细的器具么?
她甚至有种感觉,就算研磨得再细腻,只要继续用这样细的轻纱胚布,该硬的地方还会继续硬!
要换成厚一点的么?
说起来,这确实是市面上同等密实的料子中,最轻薄的了,只要厚一点……也就没那么轻盈了不是么?
等染料干透后,过水漂去多余的?
不好不好,丝织物的光泽有限,多浆洗一次便多一次受损,甚至可能泛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屋子里还热,明月突然涌起一股火,抓起几块失败品狠狠往床上摔打几下,赌气睡了。
半夜,窗外雷声大作,明月在沙沙的雨声中醒来。
风吹进来,有点凉,她迷迷糊糊往床铺两侧抓了几下,摸到几块柔软的布料便往身上扯,可盖上后还是凉。
又轻又柔又软,仿佛盖了一片虚无。
嗯?这不是我的被子……
她将布料抓到眼前,努力掀起眼皮看,什么东西,这样软,这样薄……
“咔嚓!”天边一道闪电划过,轰隆隆照亮半边屋子,明月看清了,哦,是失败品啊。
她随手往旁边一丢,才要去抓被子,突然僵住。
等等,失败品?!
明月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外面的二碗听见动静,“东家,怎么了?”
“快快快,掌灯!”明月又惊又喜。
二碗还以为进了蛇,连忙吹起火折子点灯。
明月抓着布料凑过去,反复细看、摩挲,是啊,没错啊,就是这些天的失败品没错,可怎么……
我做过什么?
明月使劲回想,哦,我摔打了!狠狠摔打了!【注】
明月举起油灯,对着睡觉前摔打过的床边照着细看,果然发现了一点细碎的染料粉末。
显然这一番操作误打误撞将细纱经纬间肉眼不可见的染料板结摔碎了,不再是“铁板一块”,多余的也掉落下来,自然就不那么硬了!
困扰多日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于是染坊中又多了一道工序:摔布。
得了几匹之后,明月便亲自往碧波园郑家,开茶园的钱太太两人处各送了一匹样布,不要钱。
这两处还没回信儿呢,苏父派去江平老家的人回来了,一并带回来的还有江平的爹娘。
苏父先把人安顿好,亲自带了那几个跑腿儿的小子来见明月,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江平的老婆果然回了老家,小的们去了便大肆宣扬……本想将他老婆也带回来,可他老婆有了身子,小的们怕闹出人命,不敢轻易挪动。江平的爹娘又哀求,小的们便顺势叫他们拿银子赎人……”
听到江平的老婆有了身子,明月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唯恐出事,听到后面才松了口气,“你们做得很好,他们手头有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