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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路程(第2页)

幻境里的日子一天天过。春天槐花开了,老妇人摘了些晒干,装在布包里等着;秋天黄豆收了,她磨了些豆粉,装在陶罐里等着;冬天雪落了,她扫出块干净的地方,把纳好的鞋摆在石磨上晒着,怕受潮。

有次刮大风,把布包里的槐花瓣吹得满地都是。老妇人拄着拐杖慢慢捡,捡着捡着蹲在地上哭了:“阿福啊,娘老了,眼睛花了,纳的鞋怕是不合脚了……你要是回来,跟娘说一声,娘再给你纳双软和的。”

星宇义的心揪了一下。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的样子,那时师父躺在病床上,拉着他的手说:“星宇义,师父没什么给你的,就这半块玉佩。你拿着它在光河走,记着别让那些记忆迷了眼——不管是别人的,还是你自己的。”

幻境慢慢散了。光河的水变回暖融融的样子,芦苇丛在水流里轻轻晃。念归星上的水汽越来越重,老妇人的身影在水汽里越来越模糊,手里的布鞋掉在星核上,线头散了,飘在水汽里像根断了的线。

“她不是不知道阿福回不来了。”星宇义走到念归星下,掌心的玉佩烫得厉害,“她是怕自己走了,就没人记着阿福是从这里走的了。”

他伸手碰了碰念归星。这次玉佩的暖光没首接照上去,而是顺着水汽慢慢漫开,像层薄纱裹住了星辰。

“阿福没忘回来的路。”星宇义对着水汽里的老妇人轻声说,“他走的那年冬天,托货郎带了封信回来,说城里的槐花开得不如村口的香,说他记着娘纳的鞋软和。货郎怕您哭,没敢把信给您,把信压在石磨底下了,现在还在呢。”

水汽里的老妇人停住了动作。星宇义看见她慢慢抬起头,望着村口的方向——那里的槐树下,货郎正蹲在石磨旁,小心翼翼地把封信塞进去。

“他还说。”星宇义继续说,声音放得更柔,“他在城里攒了些钱,托人给您盖了间新屋,就在槐树下,屋顶能看见星星的那种。他说等盖好了就回来接您住,还说要陪您摘槐花、磨豆粉。”

老妇人的手慢慢抬起来,摸了摸鞋面上的小狗绣样,突然笑了。眼泪还挂在眼角,嘴角却扬着,像看见阿福小时候追着土狗跑的样子。

“娘知道了。”她轻声说,“娘这就去看看新屋盖得好不好。”

话音刚落,念归星猛地亮了起来。水汽化作无数光点,老妇人的身影跟着光点一起,顺着光河漂向主河道的方向。星核上的布鞋慢慢展开,鞋里掉出颗晒干的槐花瓣,跟着水流漂了很远,最后落在一片亮着的星辰旁边,轻轻停住了。

星宇义站在芦苇丛里,看着念归星消失的方向,掌心的玉佩轻轻震动。星网上的节点又暗了一个,这次暗下去的节点旁边,亮起了一串新的节点,像条引路的星链,一首延伸到光河的深处。

光河的水流渐渐暗了,水面上亮起无数细碎的光点,像天上的星星落在了水里。童声打了个哈欠:“这天快黑了,前面有片‘歇星滩’,今晚就在那儿歇吧。那些亮着的小星都是歇脚的,不伤人。”

星宇义顺着童声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的水面上散落着无数颗小星星,每颗都只比指甲盖大些,亮着暖融融的光,像铺了片星子做的滩涂。他走过去坐下,把玉佩放在腿上,看着那些小星星在水流里轻轻晃。

“今天走的这几条支流,藏的都是些小事。”童声慢悠悠地说,“没有暗星那么凶,却比暗星缠人。你说,人怎么这么爱记着些过去的事呢?”

星宇义捡起颗落在腿边的小星星,星星在他手里轻轻发亮,映出个模糊的画面:个小男孩正蹲在灶台边,看着师父煎药,药香混着松节油的味道,暖得让人踏实。

“因为记着了,就不算真的过去。”他把星星放回水里,看着它漂向远处,“就像阿苑记着娘的木簪,书生记着桂花,阿福娘记着布鞋——记着,就还有念想。”

玉佩没再说话。光河的水流轻轻拍着星宇义的脚踝,带着无数细碎的记忆碎片往前流。远处的支流上,又有新的星辰亮了起来,有的在闪,有的在等,有的在慢慢漂向主河道的方向。

星宇义靠在颗大些的歇星上,望着那些亮着的星辰,慢慢闭上了眼睛。掌心的玉佩还在轻轻发烫,星网上的节点一颗接一颗地亮着,像在说:别急,慢慢来。

夜色漫下来时,光河的水流里响起了歌声。不是谁在唱,是那些漂着的记忆碎片在响,有的是小姑娘的笑声,有的是书生的叹气,有的是老妇人的呢喃。星宇义听着歌声,慢慢睡着了。

他梦见师父坐在灶台边煎药,药香混着松节油的味道。师父转过头对他笑:“星宇义,你看,光河的星星都亮了呢。”

他笑着点头,看见窗外的光河里,无数颗星辰正顺着水流漂着,亮着暖融融的光,像在为谁引路,又像在陪着谁一起走。

新的旅程,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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