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那口血喷出,砸在青石板上,像一朵骤然绽开的黑红色花朵。
他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嗡鸣作响,只剩下王公公那张温和得令人作呕的笑脸。那张脸,此刻在他眼中无限放大,每一个毛孔都像是在嘲讽。
“你的同僚们来了,现在,该你向他们解释了。”
王公公的声音,像一根冰冷的银针,精准地刺入他最脆弱的神经。
解释?
拿什么解释?
他浑身浴血,手握沾染“证据”的刀柄,身边是蓄势待发的凤卫,眼前是那座被“破坏”的镇邪法坛。而王公公手中,正捧着那株“三魂朱草”和林副旗官的私印令牌。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把尖刀,将他钉死在“叛徒”的耻辱柱上。
远处,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的金属摩擦声,如同滚滚闷雷,由远及近。
镇魔司的人,到了。
沈砚的身体晃动了一下,胸口撕裂般的疼痛,但那痛楚远不及心底的冰寒。
他在这南衙,一步一个脚印,从最底层的小卫,摸爬滚打五年,才熬到了都尉的位置。他曾无数次和兄弟们在阴暗的巷口浴血,在死人堆里挣扎,只为“镇魔卫道”这西个字。
现在,这西个字,却成了他头上最沉重的枷锁。
他想嘶吼,想辩白,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个弥天大谎撕碎。可喉咙里,只有铁锈般的血腥味,每一个字都堵在胸口,无法发出。
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股从骨子里渗透出的,无边的绝望。
院外,人影绰绰。
“是惊天雀!”
一声惊呼撕裂夜空,紧接着,数十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翻墙而入。他们身穿漆黑的镇魔卫制服,腰佩制式长刀,眼神锐利如鹰。
领头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豹头环眼,正是镇魔司北衙指挥佥事,曹猛。他身后,跟着南衙的几位旗官,其中不乏与沈砚并肩作战多年的兄弟。
他们一落地,目光便锁定了院中的景象。
灯火通明的法坛,肃穆庄严。
倒塌的砖石,像是被什么暴力破坏过。
还有,那站在法坛前,浑身是血,手握长刀,形如厉鬼的沈砚。
以及,站在沈砚对面,面容和善,手中捧着一个木盒的王公公。
整个院子,刹那间陷入死寂。
曹猛的目光,像两把无形的刀子,在沈砚和王公公之间来回切割。他看到沈砚胸口那道狰狞的刀伤,看到他指尖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的刀柄。
他更看到了王公公手中,那个打开的木盒里,那株漆黑如墨的“三魂朱草”,以及那枚熟悉的玄铁令牌。
“林……林副旗官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