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袍红得刺眼,像是浸透了血,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三人身材高大,面容隐在宽大的袍帽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可周身却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鬼气,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风吹过,他们的袍角纹丝不动,如同三尊僵硬的石像,目光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牢牢锁在韩鹏身上。
“韩…韩先生…”老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要哭出来,“他…他们从刚才就站在那儿了…我…我不敢动…”
韩鹏的心脏猛地一沉,红鸾给的玉佩、张继正的警告、媛媛的反常、马哲的阻挠…所有碎片瞬间在脑海里拼凑起来。他缓缓攥紧拳头,指骨咯吱作响,刚才失去媛媛的钝痛里,突然掺进了刺骨的警觉。
那三个红衣喇嘛见他望过来,其中一人缓缓抬起手,宽大的袍袖滑落,露出的手腕上竟缠着一圈乌黑的佛珠,每一颗都像浸透了墨汁,透着不祥的气息。
韩鹏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开车。”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老陈哆嗦着拧动车钥匙,引擎发出一声怯懦的轰鸣。车子刚要起步,那三个喇嘛突然动了,脚步无声地朝这边逼近,空气中的寒意更重了,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韩鹏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红色身影,指尖无意识地着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媛媛手心里的湿意,和那枚玉佩的温润。他知道,这场纠缠,才刚刚开始。
韩鹏缓缓推开车门,双脚落地时,膝盖竟有些发虚。山风卷着崖底的寒气扑上来,吹得他脖颈发僵,也吹得那三个红衣喇嘛的袍角猎猎作响,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你们想干什么?”他尽量让声音平稳,目光却如绷紧的弦,死死盯着三人。
中间的喇嘛往前挪了半步,袍帽下的阴影里,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是淬了冰的黑曜石。“活佛法旨,”他的声音依旧干涩,“媛媛施主的命数,本就与诅咒之力息息相关,韩施主何必强求?”
“命数?”韩鹏冷笑一声,胸腔里翻涌着怒火,“她的命数凭什么由你们说了算?”
左侧的喇嘛突然动了,枯瘦的手像鹰爪般抓过来,指缝间还缠着那串乌黑的佛珠。韩鹏早有防备,侧身躲开时,只觉一股腥冷的风擦着鼻尖掠过,竟带着些微腐味。
“冥顽不灵。”右侧的喇嘛低喝一声,三人瞬间呈三角之势将他围住。他们的脚步很轻,落地时悄无声息,仿佛脚不沾尘,可每一步落下,韩鹏都觉得周遭的空气更沉了几分,像有无形的网在收紧。
他突然想起红鸾给玉佩时说的话:“遇红衣者,玉佩可挡三灾。”心念一动,忙摸向胸口,却摸了个空——刚才给了媛媛。
这念头刚闪过,中间的喇嘛己欺近身,宽大的袍袖扫过来,带着一股蛮力。韩鹏被扫得踉跄后退,后腰撞在车身上,疼得闷哼一声。还没站稳,那串乌黑的佛珠突然飞了过来,像有生命般缠向他的脚踝。
“嗡——”就在佛珠即将触到他的瞬间,韩鹏裤袋里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是张继正之前塞给他的一枚铜制护身符,此刻竟泛着微弱的金光。佛珠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去。
三个喇嘛同时顿住,看向他裤袋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忌惮。
“张继正的东西?”中间的喇嘛声音沉了沉,“看来,施主背后有人撑腰。”
韩鹏趁机站稳,手按在裤袋上,那枚护身符还在微微发烫。“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他盯着三人,一字一顿道,“媛媛要是少一根头发,我拆了你们这位活佛。”
话音刚落,山路上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在不远处停下。车门打开,却西活佛带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红教的人,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却西活佛声音冷得像冰,他身后的两人己呈戒备姿态,手悄悄按在腰间。
三个红衣喇嘛对视一眼,再看韩鹏时,眼神里多了些复杂。中间的喇嘛最后看了眼越野车,又看了眼寺庙方向,缓缓道:“今日暂且作罢。韩施主,好自为之。”
说罢,三人转身,大红的袍角在山风中一闪,竟很快消失在山路拐角,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韩鹏松了口气,后背己被冷汗浸透。却西活佛快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吧?我就说这藏地最近不对劲,红教的人怎么会掺和进来。”
韩鹏望着寺庙的方向,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钝痛不止。他知道,这不是结束,那三个红衣喇嘛的出现,不过是掀开了这场阴谋的一角,而媛媛还困在那座寺庙里,像只被缚住翅膀的鸟。
“活佛!”他声音发哑,“能不能帮我查清楚,这些红衣喇嘛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那个所谓的‘活佛法旨’,到底藏着什么鬼。”
却西活佛将韩鹏拉进黑色轿车内,车内淡淡的藏香气息让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活佛递给他一杯热腾腾的酥油茶,韩鹏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红莲密宗。"却西活佛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一个己经消失近百年的邪教组织,没想到会在今天重现。"
韩鹏握紧茶杯,热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他们为什么要抓媛媛?那个诅咒之力还没有被破除吗?"
却西活佛望向车窗外渐暗的天色,夕阳将雪山染成血色。"六十年前,红莲密宗最后一任活佛多吉坚赞为求永生,举行了一场禁忌仪式。仪式失败后,所有参与者都遭受了诅咒——他们的灵魂无法转世,只能依附在特定的法器上苟延残喘。"
"媛媛和这有什么关系?"韩鹏急切地问道。
"你给她的那枚玉佩,"却西活佛转向韩鹏,眼神锐利,"就是当年仪式中使用的法器之一,被称为魂引。而媛媛。。。很可能是当年仪式中牺牲者的转世。"
韩鹏如遭雷击,脑海中闪过媛媛第一次触摸玉佩时那异常的反应——她曾说玉佩"认识她"。
"不可能!媛媛只是个普通女孩,她——"
"玉佩选择了她,"却西活佛打断他,"当红莲密宗的人感应到玉佩被激活,他们自然会找上门来。根据他们的教义,只有将转世者献祭,才能解除当年的诅咒。"
韩鹏猛地推开车门,冰冷的山风灌入车内。"我要去救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