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陡增。
洛桑坚赞闷哼一声,手中的法器发出的微光剧烈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那无形的存在似乎对这股力量充满了好奇和…贪婪。
韩鹏感到呼吸困难,大脑因为缺氧和恐惧而阵阵眩晕。他徒劳地握紧拳头,体内那点力量余烬冰冷死寂,根本无法调用。
就在他几乎要窒息的时候,脑海深处,那由白玛最后传递而来的“坐标”感,忽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与之伴随的,是那段信息——“哭泣的观音”。
仿佛福至心灵,又或是绝望下的本能,韩鹏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
他念诵的是最基础的《心经》,声音嘶哑、断续,没有任何力量加持。
然而,奇迹发生了。
那逼近的、充满恶意的无形存在,突然停滞了一下。那滑腻的压迫感似乎出现了一丝迟疑和…困惑?
滴答声和诡异的笑声也骤然停止。
黑暗中,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点极其微弱的、乳白色的光晕缓缓亮起。
光晕的来源,是走廊墙壁上一个凹陷进去的神龛。神龛里,供奉着一尊落满厚厚灰尘、半边脸颊己经碎裂的瓷质观音像。观音像的表情悲悯,眼角处,竟然缓缓渗出了一滴浑浊的、如同血泪般的液体,滴落在神龛底部,发出清晰的“滴答”声。
那微弱的白光,正是从观音像心口的位置散发出来的。
而白光照射之处,空气中隐约显现出一个淡淡的、穿着旧式旗袍的女子虚影,她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抽动,似乎在无声地哭泣。那甜腻的脂粉味和腐朽气,正是从这虚影上散发出来的。
“原来…是地缚灵…”洛桑坚赞恍然大悟,语气带着一丝悲悯,“因极大的悲恸和执念,被困在了死亡之地的时间循环里,她的怨念和泪水,化作了这里的异常…”
那白衣女子的虚影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
韩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就在她即将完全转过来的瞬间,那尊哭泣的观音像心口的白光忽然变得稍微明亮了一点,柔和的光芒如同轻纱般覆盖在女子虚影上。
女子转头的动作停住了。她抬起模糊的手,似乎想要触摸那白光,最终,却只是发出了一声悠长无比的、充满了无尽悲伤和疲惫的叹息。
呼——
一阵冰冷的阴风卷过,带着纷纷扬扬的、如同灰烬般的尘埃。
女子的虚影、甜腻的香气、滴答的水声、滑腻的压迫感…所有的一切,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湮灭在黑暗中。
走廊尽头那盏昏黄的壁灯,啪地一声,又顽强地亮了起来,光线似乎比之前稳定了不少。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逼真的集体幻觉。
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尘埃,以及神龛里观音像眼角那抹未干的浑浊泪痕,证明着某种真实的存在。
韩鹏脱力地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冷汗己经浸透了后背。
洛桑坚赞缓缓走到那神龛前,凝视着那尊哭泣的观音,尤其是它心口那点微弱的白光。他伸出手,极其小心地拂去观音像上的厚厚灰尘。
灰尘之下,露出了观音像心口处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痕,那温润持久的白光,正是从裂痕中透出。
“我明白了…”洛桑坚赞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明悟,“‘哭泣的观音’…不是指这尊像,也不是指那个地缚灵…而是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