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市郊一座绿树环绕的庄园内,正在举办一场小而精致的婚礼。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宾客们衣香鬓影,笑语晏晏。新郎是那位沉稳儒雅的黄先生,新娘正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劫难、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穿着洁白婚纱更显楚楚动人的媛媛。
她挽着黄先生的手臂,脸上带着得体的、略显羞涩的笑容,回应着宾客的祝福。看上去,她似乎正努力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尝试拥抱这份世俗的、安稳的幸福。关于林沐、白玛、业火、明王……那些光怪陆离的记忆,或许己被她潜意识深深埋藏,或许只当是一场醒来便模糊的噩梦。
庄园外围,隔着一道精致的铁艺栅栏,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韩鹏静静地站着。
他换下了病号服,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休闲装,身形依旧消瘦,脸色带着伤后初愈的倦怠,但眼神却比往日更加沉静,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看着媛媛穿上婚纱的样子,看着黄先生为她戴上戒指,看着他们交换誓言,接受祝福。心中没有嫉妒,也没有不甘,只有一种淡淡的、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观看他人故事的疏离感。他知道,这才是对媛媛最好的结局,平凡、安稳,远离他身边那些不可控的危险与疯狂。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像他这样“平静”。
“妈的!看着就来气!”婚礼现场,来宾席上,杨勇狠狠地将烟头摔在地上,用脚碾灭,他脖子上的伤疤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鹏哥为了救她,差点把命都搭上!工布剑碎了,金雪儿也……她现在倒好,转头就嫁人了?连个像样的交代都没有!”
旁边的宋轶脸色阴沉,拳头攥得咯咯响:“要不是师父拦着,我非进去问问她,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
吴轩相对冷静,但眼神也透着不满:“鹏哥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这场婚礼,看着真他妈刺眼。”
还有其他知道原委的人附和道:“是啊!马哥也真是的,就这样把他妹妹交给一个陌生人了?就因为那一点小伤?”
他们三个,加上一些知道内情的老兄弟,都替韩鹏感到无比憋屈和愤怒。他们今天来,本就不是为了祝福,甚至憋着一股想要闹点事的冲动。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SUV悄无声息地停在他们附近。车门打开,马哲走了下来。他依旧是一身笔挺的便装,眼神锐利如鹰。他扫了一眼义愤填膺的几人,沉声道:“都给我冷静点!”
“马哥!媛媛虽说是你妹妹,但韩鹏也是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这口气咽不下!”杨勇梗着脖子。
“咽不下也得咽!”马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韩鹏自己都选择不来打扰,你们想干什么?砸了场子,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让媛媛再受刺激?还是让外界看我们‘特殊部门’的笑话?”
他目光扫过众人:“韩鹏做的,是救人,是阻止灾难,不是投资求回报!但是媛媛她,我只希望她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这件事到此为止。里面的宾客非富即贵,我这个妹夫也是立功退役的军人,并没有辱没了媛媛!别给自己,也别给韩鹏惹麻烦!都给我老实待着!”
马哲的威信和冷静的分析暂时压下了几人的躁动。他们愤愤地别过头,不再说话,但胸口依旧剧烈起伏着。
婚礼进行到宴席环节,酒过三巡。
又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从宴会厅侧门走了出来,是赵瑞。她显然喝多了,眼圈发红,手里还拎着个酒瓶子。
他跌跌撞撞地朝着主桌的方向走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着:“…媛媛!你…你对得起鹏哥吗?!他为了你…剑没了…人也没了…你就这么…就这么嫁了?!就算是你父母和哥哥的意见…你自己…自己是怎么想的?你个没良心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了周围宾客惊诧和疑惑的目光。黄先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安保人员也开始迅速靠近。
眼看就要闹出更大的乱子。
突然,两个身影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赵瑞。
是李桦和王静。她们显然也参加了婚礼,一首留意着情况。
“赵瑞!你喝多了!胡说什么呢!”李桦低声呵斥,用力掐了她的胳膊一下。
王静则一边对周围投来歉意的笑容,一边用力想把赵瑞拖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喝多了,认错人了,我们这就带他出去醒醒酒…”
赵瑞还在挣扎,但被两人死死架住,连拖带拽地弄离了现场,声音渐渐远去。
这场小小的风波很快平息,婚礼继续,仿佛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但很多宾客脸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远处的树下,韩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到杨勇、宋轶、吴轩为他愤愤不平,看到马哲强行压住场面维持大局,也看到赵瑞借着酒劲发泄不满,更看到李桦和王静及时出手,避免事态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