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时,夕阳正好将最后一点余晖涂抹在墙头。院子里,青玄和玉枢两位道长依旧侍立一旁,只是神色间多了几分探究和好奇。那六个茅山弟子也己经收拾妥当,垂手站在师父们身后,大气不敢出,但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口。
阿烈和红鸾迎了上来,看到韩鹏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层散不去的阴郁似乎淡了些,眼中也多了点神采,都微微松了口气。
“怎么样?”天权道长慢悠悠地问道,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杨勇立刻抢上前,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尤其重点描述了韩鹏如何“虎躯一震,王霸之气侧漏”,一言呵斥就将那邪灵震得灰飞烟灭的英姿。
“……师父您没看见,那家伙刚开始多嚣张!小苏晴上去都吃了点小亏!结果鹏哥就那么一嗓子!”杨勇比划着,唾沫横飞,“就跟拿了烧红的烙铁烫雪人似的,滋啦一下就没了!孩子立马就好了!您说神不神?”
青玄、玉枢以及茅山七子听得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尤其是苏晴的师父玉枢道长,自己徒弟的本事他是清楚的,虽然年轻,但根基扎实,寻常邪祟绝难抵挡她的镇邪咒。那附体之物能轻易逼退苏晴,显然非同一般,竟被韩鹏一言灭杀?
这韩鹏…不是据说身受重创,灵力尽失了吗?难道情报有误?还是说…他恢复的速度远超想象?又或者,他身负的力量本质,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一时间,两位道长看韩鹏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敬畏之中又掺杂了几分深思。
天权道长听完,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毫不意外。他看向韩鹏,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身体,看到其内在那微弱却本质极高的力量余烬。
“感觉如何?”他问韩鹏。
韩鹏苦笑一下,实话实说:“很累。就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但…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仿佛死寂的湖面下,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水流涌动。
天权道长点点头:“力由心发,言为心声。你虽力弱,然心志未堕,神威根基犹存。对付那等倚凭阴怨、灵智低微的秽物,一语破邪,并非奇事。正如猛虎虽病,余威仍可震慑狐鼠。”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严肃:“然则,不可因此自满。此等取巧,可一不可再。若遇强敌,或心智坚韧之邪祟,此法无异自寻死路。当下首要,仍是固本培元,恢复自身。”
“晚辈明白。”韩鹏恭敬应道。天权道长的话如同冷水,浇醒了他刚刚升起的一丝兴奋,让他更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现状。
杨勇却不管这些,嘿嘿笑道:“反正鹏哥这开门红是妥了!名声这不就打出去了嘛!王大妈她们肯定得西处宣扬,到时候生意肯定源源不断!”
天权道长一指站在墙边的青玄和玉枢两位道长说道:“从明天起,你们这几个弟子就轮班来他这上班吧!也是个不错的学习机会。”
第二天一早,是那个叫秦越的小帅哥和小圆脸的小道士,名字叫刘博,带着早餐和一整套餐具来到韩鹏家。
阿烈本来是挺烦这些道士的,出了门刚要骂人,但看着刘博手里的牛肉烧饼、大饼里脊、豆腐脑儿、豆浆、油条!马上笑呵呵的招呼红鸾搬桌子、吃早点。
“刷牙!洗脸!”在韩鹏一声怒吼声中,阿烈丢下牛肉烧饼就去刷牙了。
韩鹏叫他俩也坐下一起吃,这俩本还战战兢兢的小道士,却感觉到了这位前辈的平易近人,众人边吃边聊,这时天权道长和杨勇也带着水果来了。
大门刚刚关好,杨勇屁股还没坐稳,那扇平时鲜有人敲响的院门,就被叩响了。
来的是一对神色焦虑的中年夫妻,穿着体面,像是做生意的。开口就是:“请问…是韩大师家吗?我们是听隔壁胡同王大姐说…您神通广大,救了她儿子…我们家里也出了点怪事,想请大师去看看…”
杨勇热情地代为接待,一番询问下来,原来是家里老人去世后,总觉得房子里有动静,晚上睡不安稳,请人来看过说是风水没事,可能是心理作用,但夫妻俩总觉得不对劲。
这种案子,听起来比昨天的“撞客”还要虚无缥缈。
韩鹏有些犹豫,看向天权道长。
天权道长捧着茶杯,眼皮都没抬:“勇子,你带两个人去看看吧。韩鹏今日需静养,不宜再动心神。”
杨勇会意,这是要筛选一下,也是让韩鹏缓缓。立刻点了秦越和刘博:“你,还有你,明礼还有明什么?跟我走一趟!”
圆脸弟子刘博马上说:“小师爷,弟子叫明智,我师兄叫明礼!”两人赶紧应声,跟着杨勇去了。
小半天后,杨勇带着两人回来了,一脸轻松。
“嗐!屁大点事!”杨勇灌了一大口凉茶,“就是老人家以前常坐的一把藤椅,年头久了,沾了点阴气,又正好对着风口,形成了个小小的‘聚阴回响’,晚上有点动静吓人。让明礼明智他俩做了场小法事,净化了一下,再把家具挪挪位置,齐活!那家子千恩万谢的。”
明礼和明智脸上也带着点完成任务的兴奋和自豪,虽然只是小事,但独立处理并解决了问题,对他们也是不小的鼓励。
接下来几天,果然如杨勇所料,借着王大妈那“活广告”,加上茅山弟子暗中有限度的信息扩散,陆续又来了几波人。
有说家里总丢小东西怀疑是“家仙”捣乱的(结果是窗户没关严实进了野猫);有说孩子夜啼不止怕是冲撞了什么的(杨勇一看是孩子积食发烧,让赶紧送医院);还有更离谱的,一个老太太抱着一只病恹恹的猫来问是不是被下了咒(天权道长瞥了一眼就说老了,该寿终正寝了)…
真真假假,五花八门。大部分都被杨勇带着茅山弟子们轻松打发了,真正需要韩鹏出面的反而没有。
韩鹏乐得清闲,每天按照天权道长的指导静坐养神,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的力量似乎真的在一点点缓慢滋生、凝聚。偶尔,他也会跟着听听杨勇他们处理完事情后的讨论,增长见识。
青玄和玉枢道长则彻底沦为了“驻场顾问”和“人力总监”,负责调度门下弟子,初步筛选信息,判断事情轻重缓急,将一些真正可能涉及超自然力量、又适合现阶段韩鹏“练手”的案子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