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方才坐在台阶上,回想起来才发现今日的夫君就如同三月前的他一样。
脚步虚浮,脸色惨白。
他一定是旧疾发作了。
她平日里一个小风寒都难受极了,他自幼带疾,还时不时发作,日子得过得多不舒服啊。
玉娘把声音放低了,轻细地,慢慢地,又问道:“你是不是很疼?”
你是不是很疼?
这几个字很浅很轻,却似乎一点一点将他的心口包裹住了,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严绥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妇人,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问他的人。
他低头,她的蛮靴前部沾染着雪泥,融化的雪水又浸染了半个靴身。
“进来。”
严绥又让人点灯,又让人去搬来了炭盆与熏笼。
玉娘不知夫君要干什么,坐在罗汉床上后,夫君道:“把鞋脱了。”
玉娘看了一眼自己的湿透的靴子,轻轻‘啊’了一声,抱怨道:“我说这天怎么这么冷,原来我这靴子都浸水了。”
说着,玉娘弯腰,上了两只手,想着把靴子脱下。
可不仅靴子湿了,里面的罗袜也湿透了,湿漉漉的罗袜里面贴着肌肤外面贴着靴子里面的皮,更加不好脱了。
玉娘用力拔了好一会儿,又站起来扶着罗汉床的把子,结果一不小心,又把脱了一点的靴子踩了回去。
“坐下罢。”夫君淡声道。
玉娘冲夫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一坐下,自己的小腿便被温热的大掌握住,脚掌前部也被夫君的另一手握住。
他左手固定,右手一拽,不过用了一点巧劲,就把蛮靴拿下了。
里面是耷拉在一起的白色罗袜,夫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将罗袜缓缓脱下。
比起方才脱靴子,他罗袜脱得极慢。
粗糙的指腹偶尔会碰到她的小腿,引起一片战栗,连带着玉娘下半身都有一点点酥麻之意。
她不知为何会这样,只觉得羞得很。
羞得她脸庞发红,热气上涌。
玉娘想缓解尴尬,待严绥脱下罗袜,冲他张牙舞爪着自己的脚趾头,指着墙边的影子道:“你瞧!像不像螃蟹?”
严绥没有去看影子,视线只落在她的脚上,低沉地嗯了一声。
玉娘缩回了自己的脚,嘀咕道:“你都没有看影子,不给你看了。”
严绥低笑,笑了一会儿开始咳嗽,一边握拳咳着一边又将玉娘的罗袜放在熏笼上。
他道:“烘暖了再走。”
玉娘应了声好,又嘀咕道:“夫君,以后你疼了要告诉我,不能再说那样的话了。”
“什么话?”
“你说不要喊你夫君,你说你不是我的夫君,”玉娘想到这里就来气,鼓着气道,“你下次再说,再说我就踢你。”
说着,她就佯装伸脚。
谁料还未碰到他,就被他握住了,她的脚心就在他的手掌心,痒痒的,温热与湿濡交织着。
玉娘的热气又上涌,红了耳珠,连忙缩回了脚,背过了身去。
只听得夫君低笑又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