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堪舆图,是大炎龙脉所在,国运之基。用它来换一个人的命,足见黑鸦楼的贪婪。
“好大的胃口。”严嵩甫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老夫只有一个要求。”
“首辅大人请讲。”
“我要他死得像个意外。”严嵩甫的声音冷酷而决绝,“失足坠崖,溺水而亡,恶疾暴毙,甚至吃饭噎死。我不想再看到任何刀光剑影。‘天字一号’,能做到吗?”
“‘天字一号’的代号,便是‘非命’。他从不杀人,只修正‘命数’。他的剑从不沾血,因为死在他手上的人,在仵作眼中,皆是死于天意。请首辅大人,静候佳音。三日之内,淮安府,必将缟素。”
说完,黑衣人再次化作一滩阴影,消失无踪。那三根线香也恰在此时燃尽。
严嵩甫并未立刻闭目,而是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那棵在寒风中摇曳的枯树。
他要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势头。既然是“势”,就必须用最纯粹的“天意”与“意外”去斩断。陈默,你这颗棋盘外的不速之客,老夫便用棋盘外的手段,将你彻底抹去!
——
公主府,夜色如墨。
李凌玥毫无睡意,身着华丽宫装,独自静坐灯下。
她手中捏着一张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纸条,字迹遇火才会显现。此刻,字迹己经浮现,却如重锤般砸在她心头。
情报来自“风语阁”。一名宫女给她梳头时,通过特定的篦子梳头次数,传递了密语:“黑鸦楼异动,‘天’字出巢,代号‘非命’,己南下。目标不明,疑与淮安有关。”
“非命……”李凌玥的指尖瞬间变得冰冷。她深知这个代号背后的分量。
那不是一个杀手,而是黑鸦楼的王牌,是行走的“死神”。传说此人出手,从未失手,且死者皆像是死于天灾人祸,查无痕迹。
南下?淮安?除了陈默,还能有谁?
严嵩甫,你这老狗!朝堂上玩不过,终于还是使出了这等绝路!
李凌玥心中纠结,要考虑的不仅是陈默的安危,还有是否会暴露自己苦心经营的暗线,打乱更大的布局。
陈默是她手中至关重要的一枚棋子,若折损,满盘皆输。
可若不出手,一旦陈默身死,淮安的改革必将毁于一旦,严党也将更加肆无忌惮。
“来人!”李凌玥终于下定决心,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
一名女官应声而入。
“立刻!用八百里加急,联系我们在淮安的‘信鸽’!给他送一封密信!”她抓起狼毫,来不及研墨,首接蘸满墨汁,笔走龙蛇,匆匆写下八个字:
“非命己至,君为鱼饵。”
写完,她迅速折好信纸,用火漆封口,盖上私印,交给女官。
“快去!信到人到,若是耽搁了,提头来见!”
望着女官远去的背影,李凌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脸颊。
她凤眸中的担忧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冷冽与决然。
她凝视着南方漆黑的夜空,低声自语,与其说是担忧,不如说是一种宣判:
“陈默,你这把本宫费尽心思磨砺的刀,还没到饮血的时候,可不能就这么折了。谁敢折了我的刀,我就先剁了谁的手!”
夜风中,她的声音,比这寒冬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