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观察,在计算。
丹房内有八名小太监,两人负责添柴,两人负责记录炉火变化,西人侍立。
另有一名面白无须的总管太监,站在皇帝身后,垂手而立。
金鳞卫的巡逻路线每隔一刻钟会交错一次,有半息时间的视野盲区。
炉火明暗的每一次变化,都被她牢牢记下。
她在等待一个完美的时机。
子时三刻。
一名负责添“青阳木”的小太监,似乎因为整夜的劳累而精神恍惚,脚下绊了一下,怀里抱着的木柴顿时散落一地。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安静的丹房内格外刺耳。
那总管太监眉头一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压着嗓子呵斥。
“没用的东西!拖下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小小的意外所吸引。
就是此刻。
鬼影的肌肉瞬间绷紧。
她从袖中滑出一个细长的竹管,管口绑着一卷用油布紧紧包裹的物事。
一口气,从胸腹之间提起。
猛然吹出!
“噗。”
声音轻到可以忽略不计。
那卷捷报化作一道残影,越过十余丈空间,没有丝毫偏差,轻飘飘地落在了紫铜丹炉的顶盖上。
那里的温度足以熔金化铁,但顶盖的阵法隔绝了大部分热量,油布包裹的捷报一时不会被点燃。
鬼影的身体己经向后倒射而出。
缝隙闭合。
她没有片刻停留,循着来路,消失在无尽的黑暗甬道中。
……
丹房内,骚乱很快平息。
犯错的小太监被两名侍卫捂着嘴拖了出去,没人知道他的下场。
一切恢复了原样。
无人察觉,那尊象征皇权与长生的丹炉上,多了一件不该属于这里的东西。
蒲团上,闭目入定的李玄,眼皮忽然跳动了一下。
他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眼眶深陷的眼睛,瞳孔深处燃烧着两团偏执、疯狂的火焰。
他的视线越过熊熊燃烧的炉火,没有看任何人。
径首落在了他的丹炉之上。
有什么东西,污了他的仙炉。
一个黑色的,凡俗的卷轴。
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之气,从他心底最深处轰然涌起。
这丹炉,是他的道场!是他沟通上苍,炼取国运,铸就长生伟业的圣器!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