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咱家也奉劝侯爷一句。”
“天下的规矩,终究是朝廷定的。”
“过犹不及。”
“多谢公公提点,下官谨记。”陈默依旧是那副恭敬到让人发火的模样。
银两交接完毕,刘瑾一刻也不想多待,转身便要上车回京。
“公公,请留步。”
陈默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两名亲兵抬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吃力地走了过来,将箱子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箱子是用最粗劣的木板钉成的,上面还带着毛刺。
“公公远来辛苦,下官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陈默指着那个木箱。
“一点淮安的‘土产’,还请公公务必带回京城,亲手,呈给殿下。”
刘瑾看着那粗陋的木箱,眼中闪过鄙夷。
“不知侯爷送的是何厚礼?”
陈默不答,只对亲兵扬了扬下巴。
“打开。”
箱盖被猛地掀开。
没有金银,没有珠玉。
满箱的,是一卷卷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文书。
纸张泛黄,边角破损,每一卷上面,都沾着己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那是从淮安府所有被抄没的贪官污吏、豪绅劣绅家中,搜出来的田契、地契!
而在这些血色契书的最顶上,还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
册子的封皮上,是用人血写成的三个大字。
——英雄碑。
刘瑾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箱子里的东西,像是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怪物。
“这……这是……”他的声音变了调,尖锐得刺耳。
陈默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
“这,”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是我淮安府的……账本。”
“请公公回去告诉殿下。”
陈默伸手指着那满箱的血契,又指了指城外英雄碑的方向。
“这上面的每一个名字,每一寸土地,都是拿命换的。”
“她送来的五十万两,买不来。”
“她想要的那个‘稳’字……”
陈默看着刘瑾那张瞬间煞白,毫无血色的脸,缓缓说出最后一句话。
“也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