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钦差大人被一本烂账逼疯了!
钱谦根本没把陈默那句“不太一样”放在心里。
账目就是账目。
无非收入,支出,结余。
他钱谦在户部浸淫二十载,掌天下钱粮,什么样的烂账他没见过?什么样的亏空他没查过?
跟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玩账本,他就是祖宗!
“无妨。”
钱谦轻抚胡须,姿态自矜。
“本官奉旨查账,职责所在。侯爷但请将账册取来便是。”
“好。”
陈默点头,对秦文谨递去一个眼神。
秦文谨会意,转身一挥手,府衙里立刻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钱谦以为,抬出来的会是几箱摞得高高的卷宗账册。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脸上自矜的笑意,一寸寸凝固。
十几名士兵喊着号子,抬着一口沉重无比的巨箱,重重砸在府衙前的空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箱盖打开。
没有纸。
里面是密密麻麻,用麻绳捆扎的竹简,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
紧接着,第二口箱子。
第三口。
……
足足十几口大箱子,在钱谦和他身后所有京城来人死一样的目光中,堆成了一座骇人的小山。
钱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发干。
“这……是什么?”
“回钱大人。”
秦文谨上前一步,姿态恭敬,语气却平静得没有波澜。
“这些,便是我淮安府自平乱以来的所有账目。”
“账目?!”
钱谦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账目为何是竹简?!”
大厦王朝早己普及纸张,官府文书明令用纸,这是规矩!陈默用几百年前的竹简记账,他想干什么?造反吗?!
秦文谨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惭愧,长叹一声。
“大人有所不知。淮安遭逢大难,府库被王德发那贼子搬空,连一张可用的纸都寻不出来。我等无奈,只能效仿古人,削竹为简,刻字记账。”
“条件是简陋了些,但下官敢以人头担保,每一笔账,都清清楚楚,绝无错漏。”
钱谦的腮帮子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他看着那座竹简堆成的小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这哪里是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