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钱谦?金鳞卫?”
斥候话音未落,后堂刚刚升腾的战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
石敢当眉头拧成了疙瘩,压着嗓子骂道:“他娘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秦文谨的脸色瞬间失了血色,他看向陈默,声音都有些发飘。
“侯爷,这位钱侍郎是江南钱家的嫡系,与扬州盐商关系极深。”
“他是朝中有名的守旧派,最重祖宗法度,对您在淮安分田,怕是……”
怕是恨不得生吞了你。
秦文谨没敢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长公主在这个时候,派这么一个人来,还带着一百个只听皇命的金鳞卫,用意是什么?
这不是送钱。
这是来上枷锁!
“什么协助重建,我看是来监视咱们,给咱们下绊子!”石敢当脾气最冲,一句话捅破了窗户纸。
“还带一百金鳞卫,叫什么‘亲卫仪仗’,我看就是一百双眼睛,盯着侯爷您!”
林彦俊一首没有出声,此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冰冷:“不止是监视。
金鳞卫是天子亲军,有先斩后奏之权。这一百人,名为仪仗,实为悬在侯爷头顶的刀。
一旦侯爷有任何‘出格’之举,他们随时可以‘奉密诏’行事。”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心头俱是一沉。
跟敌人真刀真枪地干,他们不怕。
怕就怕这种来自背后,穿着官袍捅过来的刀子。
唯有陈默。
他从始至终,神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众人谈论的,是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琐事。
“慌什么。”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让众人发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人家是奉旨来的钦差,是给咱们送钱的,岂有不迎之理?”
他看向石敢当。
“传令,开城门,命府衙所有官吏,随我出城十里,恭迎钱大人。”
“啊?”石敢当瞪大了眼,“侯爷,真去接?”
“当然。”
陈默的眼神里透出一股玩味。
“而且,要用最高规格的礼仪去接。让全淮安的百姓都看看,我们是如何‘敬重’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的。”
……
淮安城外,官道。
户部侍郎钱谦,端坐于八匹骏马拉拽的豪华马车内,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