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在。”
“传令内阁,拟旨申斥。”
李凌玥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砸在刘瑾心上。
“斥淮安侯陈默,行事操切,手段酷烈,有违圣人教化,着其深刻自省,即刻停止分田,安抚士绅为要。”
刘瑾猛地抬头,满脸错愕。
就这?
这道旨意发下去,江南那些士绅只会觉得朝廷在敷衍!
李凌玥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另外,以本宫私印,发一道密令给钱谦。”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告诉他,陈默想做什么,就让他做。”
“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记下来。”
“记下江南的脓疮有多深,记下哪些人跳得最欢,记下每一颗落地的脑袋属于谁。”
“本宫要知道,这江南,究竟烂到了什么地步。”
刘瑾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
这不是默许。
这是纵容!
这是要借陈默那把己经见了血的刀,把整个江南的烂肉,都给活生生剜下来!
他不敢再问,也不敢再想。
“奴才……遵命。”
刘瑾躬身退出,脚步都有些虚浮。
他知道。
江南的天,要被血染红了。
……
问仙宫。
丹房内,热浪滚滚,空气中弥漫着朱砂与硫磺的刺鼻气味。
大厦天子李玄,身着被火星燎出几个破洞的道袍,正围着一人高的丹炉癫狂地踱步。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脸色是一种亢奋的潮红。
一名小太监跪在丹房门口,高举着一份来自江南的密奏,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那是陈默的奏报。
没有经过内阁,由金鳞卫昼夜兼程,首送御前。
奏报的末尾,附着一张长得令人发指的清单。
扬州盐商、豪族、叛乱士绅的家产清单。
黄金,三百万两。
白银,一千二百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