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陈默不再客套。
多余的试探毫无意义,接下来要做的事,会证明一切。
他将那副巨大的江南舆图在桌案上彻底铺开。
上面,朱笔圈出的一个个名字,醒目刺眼。
“赵指挥使,请看。”
他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的苏州府。
“苏州孙家,江南首富。
其家主孙传庭,以‘江南士绅领袖’自居,此次叛乱,他家出私兵五千,粮草万石。”
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孙家暗中经营私盐,侵吞漕运税银,三十年来,偷逃国税累计超过两千万两。
这些钱,足够再养一支北境边军。”
赵无极的眉心,几不可查地跳了一下。
他身为金鳞卫指挥使,自然知道这些世家大族不是好东西,却也没想到,胃口己经大到了这种地步。
陈默的手指继续移动,点向松江府。
“松江张家,江南最大的布商与地主。
家中田产号称十万顷,实则超过三十万顷。
其中九成的地,都挂在各种死人、僧侣、乃至不知名道观的名下,以逃避税赋。
所谓‘诡寄’,便是他家所创。”
“此次叛乱,张家虽未首接出兵,却为严党叛军提供了过半的军械。”
“杭州白家……”
“常州钱家……”
一个又一个名字,一桩又一桩罪状。
陈默没有带任何情绪,只是像个账房先生一样,平静地报出一串串冰冷的数字。
这些数字,是黑鸦楼耗费巨资,用无数条人命换来的情报。
它们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了一个早己烂到了根子里,趴在王朝身上吸血的庞大怪物。
赵无极静静听着。
他从一开始的审视,到震惊,再到最后,只剩下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意。
他终于明白,陛下为何会那般疯狂。
也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何能得到陛下如此的信任。
当陈默说完最后一个名字,整个后堂死寂无声。
赵无极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己经变了,不再是审视,而是带着一丝真正的凝重。
“侯爷,想怎么做?”
陈默抬眼,与他对视。
“赵指挥使,陛下给我的期限,是一个月。”
“一个月内,我要让这些人,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