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那位监国长公主,是个聪明人。”
“我以为她把刀递给我,是想让我砸烂这个旧的囚笼。”
“可她不是。”
“她只是嫌弃这囚笼旧了,脏了,想借我的手,擦洗干净,换一批新的看门狗。”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我,就是那把最好用的刀。”
他又指了指舆图上的神京方向。
“而诚王,还有我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就是套在我这把刀上的刀鞘,是拴住我的锁链。”
“她要我在这江南的泥潭里,跟那些老而不死的世家,斗一辈子。”
“我赢,她坐享其成。”
“我输,她弃刀换子,毫发无伤。”
秦文谨和林彦俊的身体都在发抖。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股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寒意和屈辱。
原来从始至终,他们浴血奋战,都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场算计。
他们,是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她既然不仁……”林彦俊猛地抬头,眼中凶光毕露,“侯爷!那就别怪我们不义!这江南,是弟兄们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大不了……”
“大不了,反了?”
陈默看着他,眼神里没有赞许,只有怜悯。
“然后呢?”
“带着一群刚放下锄头的农夫,去跟整个大厦王朝的边军野战?”
“还是指望那些刚分到三亩薄田的百姓,抛家舍业,陪我们去打一场注定要输的仗?”
“彦俊,匹夫之勇,只会让所有跟着我们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林彦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那股血气被一盆冰水浇得干干净净。
他想反驳,却发现陈默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铁一般的事实。
陈默不再看他,重新走回舆图前。
他拿起朱笔。
秦文谨和林彦俊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陈默的笔锋,却掠过了整个江南,掠过了整个大厦王朝的疆域。
最终,重重地落在了舆图最右侧,那一片代表着未知与浩瀚的蓝色海洋之上。
他在那片空白上,画下了一个圈。
一个,将所有岛屿都囊括在内的,霸道无比的圈。
“她以为,棋盘是这片陆地。”
“她以为,规矩是皇权、是宗族、是礼法。”
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整个书房都在嗡鸣的奇异力量。
“她想把我困死在这里。”
“可她忘了。”
他停下笔,缓缓转头,目光穿透了两人,望向了窗外那无垠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