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府的家宴,是一场不见血的围杀。
地点设在府衙后园,亭台楼阁,本是风雅之地,此刻却寂静得令人心慌。
诚王李泰端坐主位,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他身侧的王妃,则挂着一副得体却疏离的笑容。
对面,坐着陈默。
以及他身边那位从京城“请”来的妇人,陈氏。
一场鸿门宴。
没有刀光剑影,只有人心算计。
李泰在英雄碑前吃了大亏,他信奉一生的“规矩”被陈默当众踩得粉碎。
这口气,他咽不下。
于是,便有了这第二道枷锁——孝道人伦。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逼陈默做一道选择题。
你认亲,从此便要被“孝”字束缚,对他这个皇叔行长辈之礼。
你不认,就是冷血无情,不忠不孝,名声扫地。
陈氏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华服,局促地坐在椅子上,头埋得很低,双手死死绞着衣角。
陈默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人物:陈氏(柳如絮)】
【身份:原京城教坊司歌姬,陈默此世肉身之母】
【关键信息:十六年前,与微服出巡的当今陛下李玄有过一夜……后诞下陈默。】
原来如此。
皇帝的私生子。
陈默心中并无波澜,只是瞬间串联起了所有线索。
难怪那位陛下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难怪,他会称自己为“人元大丹”。
在那个疯癫皇帝的逻辑里,自己这个流淌着他血脉的儿子,所立下的一切功勋,凝聚的一切气运,最终都会通过血脉,成为他追求长生的资粮。
何其可笑。
何其,可悲。
陈默收回目光,端起酒杯,脸上情绪淡漠。
“王爷,王妃。”
他举杯示意。
“家母蒙王妃照料,是她的福分,臣敬二位。”
说完,一饮而尽。
李泰冷着脸,杯子动也未动。
诚王妃则优雅地抿了一口,放下酒杯,目光转向坐立不安的陈氏,声音温和。
“陈老夫人,不必拘谨,到了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
话锋一转,她看向陈默,意有所指。
“陈侯爷为国操劳,想必与老夫人聚少离多,如今母子团聚,正该多亲近亲近。”
杀招,来了。
满座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默身上。
陈默拿起公筷,夹了一块剔好刺的鱼腹肉,放进陈氏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