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是我拖累了他……呜呜……”
她再也说不下去,蹲在地上,用袖子捂着脸,发出压抑又痛苦的哭声。
整个后花园,死一般安静。
只剩下那悲痛的啜泣,像一记记耳光,扇在李泰和诚王妃的脸上。
诚王妃脸上的温和笑容,彻底僵住。
李泰更是面如死灰。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被他视为最强武器的乡下妇人,会临阵倒戈,用这种最惨烈的方式,给了他致命一击!
这一番话,将陈默所有的“不孝”,都化作了“慈母苦心”。
将他所有的攻訐,都变成了逼迫忠臣良将的“酷吏行径”。
他能感觉到,周围下人看他的眼神,己经从敬畏,变成了鄙夷。
“噗——”
李泰喉头一甜,强行压下上涌的逆血。
他死死地盯着陈默,又看了看地上痛哭的陈氏。
他明白了。
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好……好一个陈默!”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再也待不下去,猛地一甩袖子,带着满腔的屈辱与怒火,大步离去。
一场精心布置的杀局,轰然崩塌。
陈默看着李泰踉跄的背影,眼神平静。
他缓缓走到陈氏身边,没有去扶。
他知道,刚才那番话,不是她能说出来的。
那每一个字,每一个停顿,每一次情绪的爆发,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和演练。
这是一个剧本。
一个足以扭转乾坤的剧本。
是谁的手笔?
陈默的脑中,浮现出一道清冷高贵的身影。
李凌玥。
是她,在英雄碑前,借王妃之口,点出“陈母在京”,给自己套上了“孝道”的枷锁。
逼着自己不得不踏入诚王府这个龙潭虎穴。
又是她,算准了李泰会用“孝道”发难,提前安排好了剧本,教一个字不识的乡下妇人,上演了一场“慈母救子”的大戏。
一手枷锁,一手钥匙。
先将他推入绝境,再亲手将他捞出来。
这位长公主,既卖了诚王一个人情,又让自己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
一石二鸟,手段通天。
陈默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不是笑意,是棋逢对手的兴致。
长公主。
你这盘棋,下得真有意思。
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